第41章
衛寒舟每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跟衛老三和李氏說說話,然而,今日,他發現不僅他娘沒那麼熱情了,爹似乎也不太想搭理他。
他剛過去跟他說了沒兩句,他爹就出門了。
再回來時,手裡拿著幾節竹子。
得虧衛寒舟是個聰明人,看著家裡的竹簽,又看了看放在屋裡的一大堆山楂,還有以往非常精貴此刻卻放在外麵的糖,漸漸明白過來。
家裡這是在做糖葫蘆?
自己吃嗎?
會不會太多了?
衛老三和李氏在忙著,柳棠溪又在繡花,衛寒舟看了看他們幾個人,也沒多問,去書房看書了。
等到晚飯時,桌子上擺了四菜一湯,看起來跟過年那段時間的飯菜沒什麼兩樣。
衛寒舟心裡很是納罕,以他對自己爹娘的了解,應該不會如此才對。往常,每逢過年的時候才會吃好吃的,平時會適當縮減。而且,如今爹娘在攢錢,怕是在吃食上不會太大方。
今日是柳棠溪做飯,因著衛寒舟回來了,李氏特意囑咐她多做一些。
瞧著衛寒舟吃得慢條斯理的模樣,柳棠溪心裡微微有些嫉妒。
衛寒舟上次走的時候是十六,那時候家裡還沒開始節儉。如今兩個月過去了,賣糖葫蘆賺了不少錢,家裡的飯菜質量漸漸上去了。
這衛寒舟運氣好啊,就沒遇上中間家裡節衣縮食困難的時候。
真是讓人羨慕。
不過,柳棠溪也特彆開心。
於她而言,吃得好,比什麼都重要。
她今日又熬了大骨頭湯,真的是鮮美啊。
好喝!
柳棠溪喝了三碗。
衛寒舟是第一次喝骨頭湯。
“老三,你還沒喝過吧?你媳婦兒熬了好幾個時辰呢,特彆好喝,你快嘗嘗。”李氏見兒子看著湯發呆,連忙催促。
“嗯。”衛寒舟應了一聲。
喝了一口之後,衛寒舟不得不承認,柳棠溪做飯的確好吃。不管是什麼食材,似乎到了她那裡,都變成了好吃的東西。
等到吃完晚飯後,衛寒舟之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因為,衛老三說了說當天賺了多少錢。
“今日是集,人多,一百串全都賣完了,刨去糖、山楂等,賺了近三十文。最近來買糖葫蘆的人越來越多了,好多都是熟客,我覺得可以多做一些了。”
聽到這個數,衛寒舟那張冰塊臉融化了一些,露出來驚訝的神色。
衛老三瞧著兒子的神情,說:“爹差點忘了,老三,你還不知道吧?”
衛寒舟點了點頭。
接著,衛老三笑嗬嗬地解釋起來。
“過了年沒多久,咱們家就開始賣糖葫蘆了。”衛老三把一開始怎麼賣的,他們怎麼做的詳細地跟兒子說了起來。
這糖葫蘆著實賺錢,衛老三說得很細,
其他人雖然都全程參與,但聽到衛老三講解,也沒流露出來不耐煩,又高興地聽了一遍。
“……上個月咱們賺了五六百文。我跟你娘日日去鎮上賣,就賣一晌午。你大哥和二哥雖然比我們賺得多,但他們要做一整日。算起來,比你大哥二哥賺得還多。”
衛老三的語氣很是驕傲。
他跟李氏年紀大了,力氣不行,除了下地乾乾活,看看蘋果園,在屋後種菜,也沒啥彆的本事。
手中雖然有錢,但也是賣了糧食和蘋果,一家人一起賺的錢。
可如今,賣糖葫蘆是他跟李氏兩個人去的,錢也是自己親手賺到的,那種感覺自然跟之前不太一樣。
有一種終於不是靠著兒子養老,自己有用了的感覺。
“說起來,這事兒還是多虧了你媳婦兒。”最後,衛老三說出來最重要的一點。
說實話,在下午猜到家裡要賣糖葫蘆的時候,衛寒舟就想到了這一點。雖然沒人告訴他,可不知為何,他總隱隱感覺到了跟柳棠溪有關。
剛剛聽自己爹講述整件事情,他就覺得有哪裡奇怪,此刻聽到爹說這句話,衛寒舟就知道怪在哪裡了。
家裡沒人會做糖葫蘆,確切說,做的並沒有外麵賣的好吃。既然不能做好吃,鎮上也有賣糖葫蘆的,他們如何能跟做熟的那些人比,賣出去那麼多,賺那麼多錢。
“你媳婦兒有獨門秘方,那山楂味道一般,但你媳婦兒做了之後就是比彆家的好吃。就連你娘這種吃不了酸的,每日都喜歡吃幾顆。”衛老三笑著說。
獨門秘方?
衛寒舟在心裡思量了一下。
恐怕,還是她那神奇的本事吧。
雖心中已有了猜測,但衛寒舟卻沒點出來。
“爹這話言重了,我也沒做什麼,就是熬糖、蘸糖。要說起來辛苦,還是您跟娘最辛苦了。天兒這麼冷,每日還要去鎮上賣糖葫蘆,一呆就是半日。兒媳每日拿五文錢覺得受之有愧。”柳棠溪客氣地說道。
說實話,她真的覺得自己啥也沒做,感覺每日就忙活最多兩刻鐘,不僅得到了錢,還能吃到好吃的東西。
不過,看著李氏和衛老三開心的樣子,她也覺得挺開心的。
周圍的人心情好,她的心情也會受到影響。
像之前衛老三家節衣縮食,一副憂愁的氣壓,真的會讓人不太舒服。
“說什麼傻話呢,要不是你那秘方,咱家也賺不了這麼多錢。聽說王家村也有賣糖
葫蘆的,去鎮上賣,還走街串巷的賣,一日可賣不了這麼多。那麼酸的山楂也就是你有辦法把它們弄好吃。”李氏笑著說。
她家生意最好了,鎮上其他賣糖葫蘆的都沒她家生意好,這一點李氏感受非常明顯。
大家都說糖葫蘆好吃。
可糖葫蘆為啥好吃,李氏明白得很。
過年那一麻袋山楂吃完了,現在用的這些山楂都是她買的,雖然是好山楂,但於她而言卻非常酸。隻有兒媳加工一下
,她才能入口。
兒媳要是提出來自己去賣,錢留下一半,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兒媳把這些讓給了他們老兩口,他們得知道感恩。
衛寒舟抬眼看向了柳棠溪,眼神中充滿了深意。
柳棠溪看著衛寒舟彆有深意的眼神,趁著大家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狗男人,回來就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她,像是要看透她一樣。
她這都是為了誰啊,還不都是為了他考試。他不感激她就算了,還天天懷疑她!
狗男人,衛狗蛋!
“娘客氣了,相公今年就要參加秋闈了,兒媳也幫不了什麼忙,隻能想辦法多攢些錢,給相公賺路費。”柳棠溪冠冕堂皇地說道。
說完,“含情脈脈”地看向了衛寒舟。
她就是要點出來,突出自己的貢獻,讓衛寒舟受她的恩惠,讓不自在的那個人變成衛寒舟。
果然,李氏的眼光挪到了兒子身上,交待:“你有心了,老三定會感激你做的這些事兒。”
衛老三也難得當眾說了一句:“以後好好待你媳婦兒。”
衛寒舟盯著柳棠溪看了一瞬,接著,站了起來,朝柳棠溪鞠了一躬:“娘子大恩大德,為夫定不敢忘。”
衛寒舟這般鄭重的模樣把柳棠溪嚇了一跳。
“你……你好好說話。”說完,連忙補充了一句,“咳,相公客氣了。”
接下來,一家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眾人漸漸散去。
衛寒舟去書房看書了,柳棠溪則是回了屋。
洗漱了一番後,柳棠溪開始鋪床。
這兩個月她都是一個人睡,也習慣了。而且,衛寒舟的枕頭和被子都放到了櫃子裡,不在外麵。
柳棠溪把自己的枕頭放在了中間,又把李氏之前新作的那一床被子鋪開。
如今天氣暖和了一些,蓋兩床被子有些熱,所以,她把之前自己蓋的那一床曬了曬,收起來了,留下了新的這一床。這一床厚一些,等過些時日,天氣再熱一些,她就把這個收起來,蓋之前那一床。
鋪開後,柳棠溪打算去插上門。
然而,手剛放在木質插銷上,她突然想起來衛寒舟回來了,如今可不是她一個人在家了。
柳棠溪回頭看了看床,陷入了沉思之中。
過年那段時間,她可是跟衛寒舟同睡在這一張床上。
那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