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2 / 2)

而柳棠溪此刻提及的問題,也恰是最近縈繞在心頭的問題。

她見柳棠溪連這件事情也知道了,扯了扯嘴角,說:“我知道。他若是想見我,在我給他信的第一日就會有動作了。可一個月過去了,我給他的那幾封信卻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動靜。”

她原以為謹王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穩住朝堂,可如今來看,要麼他最需要的不是穩住朝堂,要麼是不信任她,或者看不起她。

不管是哪一種,對她來說都很不利。

如今,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法子能獲得新皇的青睞。

想到這裡,柳蘊安自嘲地一笑,說:“我輸了。讓你看笑話了。”

柳棠溪依舊保持著剛剛的閒適姿勢,風吹過來,發絲飄到了臉上,她抬手輕輕彆在了耳後。

“你有想過自己為何會輸嗎?”柳棠溪問。

“為何會輸?”柳蘊安頓了頓,嗤笑了一聲,說,“怎麼會沒想過呢?沒辦法,我這個人運氣一向不好,明明一切都有好轉,眼見著就要贏了,半路卻突然殺出來一個更厲害的謹王,把京城這一鍋粥攪得稀碎。老天既然打心底不想讓我贏,我做再多也是徒勞。”

“僅僅是運氣嗎?”柳棠溪語氣極為認真地問。

說完,她轉頭看向了柳蘊安,眼神很是鄭重。

柳蘊安也轉頭看向了她。

兩個人雖然性格不同,也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可這一刻,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側臉,看過去卻如同孿生姐妹一般。

“不然呢?”柳蘊安輕飄飄地問。

她要才華有才華,要謀略有謀略,本該得到最後的勝利。還不是因為運氣不好,半路殺出來一個謹王,被截胡了。

瞧著柳蘊安這幅樣子,柳棠溪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那你前世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柳蘊安沒有一絲猶豫,非常肯定地點頭:“得到了。”

聽到這話,柳棠溪道:“難道你前世的運氣就比今生好嗎?你生下來就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長大,領養你的父母也不疼愛你,你小時候常常吃不飽穿不暖。你想讀書,卻不得不輟學,為了弟弟去賺錢供弟弟讀書。後來你為了讀書,也是沒日沒夜地賺錢。可你今生呢?雖然你生下來姨娘就死了,但你卻是侯爵府的姑娘。你吃穿不愁,且,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有一大堆丫鬟婆子伺候著,你有自己獨立的小院。你生下來就在金字塔的頂端,被無數人仰望著。那你為何前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今生卻得不到?”

柳棠溪的這一番話卻是觸動了柳蘊安的神經,她的臉板了起來,坐正了身子,略帶嘲諷地說:“前世和今生能一樣嗎?我所求不同,跟我是什麼身份無關。而且,侯府的姑娘?嗬。我雖是侯府的姑娘,但卻隻是個庶女,並不像你,投生在了正室的肚子裡。你可知我們這種庶女要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嫡母一個不如意,就要打罵責罰,置我於死地。嫡姐更是任性妄為,因為喜歡上同一個男子就要賣了我,絲毫不把我當人看,不顧念姐妹之情。”

柳棠溪也坐正了身子,道:“這你可說錯了,我過來的時候,剛剛被三皇子賣了,我不比你慘嗎?要不是婆母善心救了我,我怕是現在不是死了就是在妓院呢。說起來殷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我都清楚。殷氏和柳棠溪當年也是對你好過的,隻不過你才華出眾,被懷恩侯賞識。懷恩侯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而沒有柳棠溪的份兒。作為正室和嫡女,因此生了不滿的心思。她們二人的確有錯,難道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你高高在上驕傲自滿,你瞧不起殷氏和柳棠溪母女倆,覺得她們二人蠢,在人前人後也不顧忌她們的臉麵,漸漸激化了矛盾。”

“所以,這一切都怪我?我就應該任由她們母女倆欺負我,任由柳棠溪把我賣了,任由殷氏弄死我是嗎?”柳蘊安提高了聲量。

“柳棠溪把你賣了的確是她的不對。你卻好心把她送回家,這是你的善心。隻是,但凡你告訴殷氏,柳棠溪沒死,是被三皇子賣了,殷氏也不會因為唯一的女兒死了,此生無望,想著弄死你。且,三皇子給殷氏下藥的事情你也是知曉的,可你不還是為了不讓殷氏找你麻煩,任由她中了慢性毒嗎?在柳棠溪被賣和殷氏中毒雖然是三皇子所為,但他卻是為了你。你是如何做的?你全都選擇了沉默。不管她們做了多少錯事,那可是兩條生命。雖然事情不是你做的,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過得去嗎?”

“那藥性不強,殷氏不會死,柳棠溪也是自作自受,是她們先招惹我的。跟她們相比,我並未做錯什麼。”柳蘊安道。

這次,她聲音小了不少。

“是,她們兩個人是做錯了,跟她們相比,你是個‘善良’的人。但,這也並不代表你做的就是對的。是非對錯並非是跟惡人相比誰更惡,而是跟公正的法律和道德底線比。若是按照你的說辭,殷氏和柳棠溪跟那些殺人放火窮凶極惡的人相比,她們也是‘善良’的人。難道因為跟這些人比她們‘善良’就代表她們沒錯嗎?你那麼聰明,前世能跟家人關係處理那麼好,我就不信你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來緩和她們二人對你的敵意。你明明可以,可你卻沒做。因為養父母對你有恩,而她們對你沒有恩,你沒把她們當做親人,隻看作是無關緊要的蠢貨。”

柳蘊安垂眸看了一眼地麵,沒說話,像是默認了這種說辭。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對你失望的嗎?就是當我得知你曾攛掇著父親,讓他勸說衛寒舟與我和離的時候。即便我真的出身青樓又如何?虧你還是受過那麼多年教育的人,竟然也會瞧不起這樣的身份,有著濃厚的階級觀念。萬一衛寒舟真的頂不住壓力與我和離了呢?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沒了丈夫的庇佑,她該如何在這世間生存下去。這些還隻是我知道的事情,那些我不知道的呢,你又做了什麼?”

柳蘊安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然而,卻沒說出來。

這件事情,她的確理虧。

柳棠溪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你剛剛說前世今生不同。對,前世今生的確不同。你前世渴望教育,渴望得到人的尊重,渴望得到好工作,你努力學習努力賺錢,你堅守底線,你實現了夢想。你今生既然想要權力,想要站在頂峰,那你可有真的思考過,權力這種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你捫心自問,你做事時,可有真的站在百姓的角度考慮?你可有堅持善良和正義?”

柳蘊安閉著嘴,沉默不語。

“說到底,你變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你就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你融入到了這個時代之中。”

柳棠溪把想說的話說完,轉頭又看向了呼呼作響的樹葉。

一時之間,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許久過後,柳蘊安道:“在這樣一個亂世,我想站在權力的頂峰,我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東西,難道有錯?”

“你想要權力並沒有錯,錯就錯在實現的方式上。謹王也想登基,可你看謹王跟太子和三皇子的做法可一樣?謹王雖然是篡位,是天大的‘錯’,可他走的是這世間最正的道。他為百姓篡位,他從不害人。所以,他成功了。”

“可我走得也不是歪門邪道,我從未主動傷害過任何一個人。”柳蘊安反駁。

“對,你的確從未主動傷害過任何一個人,若你真的這般做過,我就不會過來找你了。”柳棠溪看著柳蘊安的眼睛道。

聽到這話,柳蘊安情緒緩和了不少。

瞧著柳蘊安眼神中的波動,柳棠溪歎了歎氣。

隨後,她話鋒一轉,繼續說:“說到底,是殷氏和柳棠溪主動來害你。而這樣一個允許男子三妻四妾的時代,後宅中的事情根本說不清孰對孰錯。你若是把這些告訴懷恩侯,她們頂多是被責罵關禁閉。等她們出來,說不定更肆意地去報複你。之前的那麼多年,不都是如此嗎?你去告官,懷恩侯會說你敗壞家風,世人還會說你不孝,明明你都躲過去了不是嗎?你的委屈,無處可說。而你想讓衛寒舟休妻另娶,也隻是用你自己的思維方式來推理他,試圖拉他入夥,給他找一條捷徑。做與不做,都在他一念之間。若他真存著休妻的意思,你不說,他也會做。若他沒有這種心思,你說了他也不會做。說到宮宴上的逼迫,也是祐帝昏庸。”

柳棠溪先是一語道破柳蘊安的身世,突破了她的心裡防線,又嚴厲指責她的不對,最後,又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

柳蘊安外表的那一層保護殼漸漸裂開了。

“可,柳蘊安,你跟她們不一樣,我們跟他們不一樣啊。”

這一句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柳蘊安。

她沒再看柳棠溪,雙腿並攏在一起,兩條胳膊圈著雙膝,看向地麵的眼神中充滿了脆弱。

“你說的話我又何嘗不知。其實我也很矛盾。我既想要走上權力的頂端,又不想在通往頂端的路上傷人。可在這充滿了階級壁壘,男尊女卑的時代,我的抱負根本沒辦法和平施展。我記得九歲那年,我跟三皇子在宮外見麵,太子卻派了殺手來殺我們。我們躲了很多地方,被人砍了好幾刀,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還好後來被路過的巡城兵給救了。看著巡城兵和殺手一個個死在我的麵前,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恐懼,我的心也漸漸變得堅硬。可即便是如此,我依舊沒辦法傷人。看著太子和三皇子的做法,我一直覺得自己是高尚的,我漸漸掌握了權力,但我手上卻沒沾上鮮血。為此,我一直感到自得。”

“是,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法子能讓殷氏和柳棠溪安分下來,也能跟她們和平相處。可我並沒有去做。我理所當然的認為嫡庶矛盾不可調和,嫡母和嫡姐定會嫉妒我。我認為她們兩個人蠢,認為後宅的事情傷不到我分毫,認為她們對我毫無用處。我隻想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想站在頂端,不想為她們這些無用的人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感情。也正是我這種態度,才引來了她們一次又一次的不滿。”

“去綁你和公主那一次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動搖,想要突破底線。那日我很絕望,我自知三皇子要輸了。可即便是如此,我下了馬車之後,看著路過的行人,瞧著大家平和的麵龐,我就後悔了,也不打算這麼做了。若真這麼做了,我這麼多年所堅持的又算什麼?我的驕傲又算什麼?有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我會漸漸變成一個可怕的人……”

“回顧這一輩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乾了什麼。我既不夠善良,也不夠狠,事情做得稀裡糊塗的。我本以為自己能仗著知曉事情多,有智慧謀略,在這個相對落後的朝代如魚得水,可到頭來還是輸給了古人,輸給了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人。連你這種不爭不搶,沒有抱負的人都能過得比我好。”

說著說著,柳蘊安的眼睛漸漸濕潤了。

“那是因為我們善良。”柳棠溪毫不客氣地點破。

“善良嗎?”柳蘊安眼眶微紅,喃喃道,“祐帝荒淫昏庸、太子殘暴、朝堂上暗潮洶湧。在這樣的環境下,若真的如你一般善良,我和三皇子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你沒試過又怎知不可以呢?你說你和三皇子慘,再慘能比謹王慘嗎?身為先皇嫡子,卻被庶出的兄長趕出京去。這十幾年在邊境出生入死,守衛大曆,到頭來卻因功勳卓著,被皇上一道聖旨召入京城,在回京的路上又經曆了無數次暗殺。可你看,他即便處在這般困境中,可有用手中的兵去肆意屠戮祐帝?他在成功之後,可有斬殺與他對立之人?如今朝堂上依舊有從前支持太子和三皇子的人為官。他整治的,都是朝廷的蛀蟲,而不是按照派係劃分。你不正是知道這一點,才肆無忌憚地以退為進,來到了寺廟中嗎?”

內心的想法被柳棠溪戳破。

“啪嗒”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柳棠溪微微歎氣,遞過去一方帕子。

柳蘊安接過去帕子,趴在膝頭哭了起來。

哭了許久,柳蘊安終於停了下來。

今日這些話,她憋在心裡很多年了,從未與人訴說過。麵對同為穿越的柳棠溪,卻輕易說出了口。而說出來之後,她感覺心裡輕鬆多了。

拿著帕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柳蘊安抬頭看向了柳棠溪,道:“也對,你若不善良,你早就把我的事情告訴皇上了。皇上若不善良,也早就殺了我了。謝謝你。”

“不用。”

“你比我厲害多了。”柳蘊安打心底說道,“從前是我低看你了。”

“我很厲害嗎?”柳棠溪抿了抿唇,很誠實地道,“我就是個普通人,可沒你厲害。”

“我?”柳蘊安自嘲一下,“我不過是個失敗者罷了,皇上能留我性命讓我在這世間苟延殘喘就已經是他的仁慈。”

今日她算是想明白了,她自詡聰明,卻猜錯了謹王的想法。

謹王並非是瞧不起她,而是因為,他跟她不一樣。

她為的是一己私欲,謹王為的卻是大義。

“誰說你失敗了?”柳棠溪道,“你若真想做事,什麼事情做不了?我記得你學的是理科吧?你還喜歡讀書,日日泡在圖書館,可謂是博覽群書。你腦海中有那麼多知識,為何要把視線放在那些權謀上?你可以為百姓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我記得你小時候還常常做一些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給百姓帶來便利,後來卻不做了。你又不是不會做,為何不做呢?你做了先進的東西,自然能積累名望,即便是你不能做官掌握權力,也能收獲世人的崇拜。除了這些,你還可以做彆的。你有這個能力,不是嗎?”

柳蘊安怔了怔。

做東西嗎?

她已經十幾年沒想過了,最初做的時候也是為了賺錢,為了博取懷恩侯的喜歡。

如此想來,她真的挺失敗的,做什麼事情都帶著目的性。

“皇上是為百姓做事,你也是為百姓做事,說不定你這般做,更能吸引到皇上的注意,達到自己的目的。”柳棠溪道,說著,她補充了一句,“我聽說皇上挺欣賞你的。”

聽到這話,柳蘊安睜著紅腫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柳棠溪。

“但並不是你想的那種。我說過了,皇上並不是為了一己私欲的人。他欣賞你的一些謀略,並不代表他想用你這個人。”柳棠溪道,“你若還是跟從前一樣,恐怕也很難獲得皇上的青睞。”

說罷,看了看日頭,柳棠溪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要回家看看孩子去了,就不跟你多說了。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又何須我來點撥。你定能想出來更好的法子,剩下的你就自己想吧。”

說著,柳棠溪站了起來。

“對不起。”

柳棠溪知道柳蘊安說的是什麼事情,她轉頭看了柳蘊安一眼,道:“我說了,決定權不在你,若衛寒舟想休了我,你不提他也會休。你又沒逼著他休我,與你何乾?”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

瞧著柳棠溪快要消失的身影,柳蘊安問:“你為何要幫我?”

雖然柳棠溪前麵對她很是冷淡,指責她,可後麵這番話,她卻明白過來了,柳棠溪是在點醒她,在提醒她新皇的為人和態度,幫著她出主意。

從柳棠溪今日的態度不難看出,她是真的為了她著想。

柳棠溪沒回頭,道:“你上次沒綁我,算是救了我跟兒子一命,對於彆人的恩情,我向來都記著。”

說完這話,柳棠溪走了出去。

看著天上的朵朵白雲,柳棠溪想,希望柳蘊安能想明白吧。

柳蘊安本質並不壞。

若她真的壞,殷氏和柳棠溪早就被她收拾了。

若她真的壞,那日她跟福平公主早就被她騙走了,如今她和兒子能不能活著都不好說。

前世,她就是一個善良而有韌勁兒的人,她很佩服她。

而今生,她在這個大染缸裡能保持著最後一絲底線,也著實不易。

雖然同為穿越女,她學的是文科,又是個各方麵都很平庸的,實在是做不來什麼。

可柳蘊安非常厲害,她能做很多。她不希望她再這般下去,做一些無用功。她希望她能用自己的才華,去真正做一些對這個時代有利的事情,造福人類。

想完,柳棠溪坐上馬車離開了。

過了幾日,殷氏來到侍郎府看外孫。

在抱了一會兒外孫之後,殷氏跟柳棠溪一同坐在了榻上。

聽到殷氏第二次歎氣後,柳棠溪看了一眼有些瞌睡的叔辰,道:“嬤嬤,你先把叔辰抱下去吧。”

“是,夫人。”

“你們也都下去吧。”

等人都退下去之後,柳棠溪看著坐在對麵的殷氏,問:“母親可是有話要跟女兒說?”

殷氏糾結了一下,歎了歎氣,從袖中拿出來一封信,遞給了女兒。

柳棠溪有些詫異,接過來信,打開看了看。

看完,神色也如殷氏一般了。

“說實話,剛剛得知她去了寺中修行時,我心中很暢快,感覺這麼多年壓在我心頭的東西沒了。可漸漸地,想到她先是被三皇子拋棄,又被你爹拿來當棄子,又覺得她很是可憐。”殷氏感慨。

柳棠溪抬頭看了殷氏一眼。

“她在信中說了你被賣和我中毒的事情,我本應該生氣,拿著這封信去找你爹。可不知為何,卻氣不起來,甚至有些怕你爹知道了之後,會去踩她一腳。”殷氏歎了歎氣。

“仔細想想,這些年,我對她也不夠好。我不滿她占了本應該屬於你的位置拿到了屬於你的東西,不滿她風頭壓過你,不滿她在外絲毫不把我當成嫡母,落我的麵子。我懷疑她把你殺了,可你爹不信,我就想害她。說起來,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說完,殷氏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複雜地看向了柳棠溪。

“母親,您有話直說便是。”柳棠溪道。

“我想著,要不就算了吧,你被綁和我被下毒雖然與她有關,但都是三皇子所為,那三皇子已經被圈禁他算是得到了報應和懲罰。”

柳棠溪笑了,說:“好。”

按照書中的劇情,殷氏因為這次病,後麵跟懷恩侯爭吵過後死了。而柳棠溪再回京之後,也被關了起來,後,三皇子登基後,殺了她。

如今這樣的結局,比書中好多了。

“聽說皇上對她回府之事有些鬆動。她年紀也不小了,到時候給她一副嫁妝,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吧。估摸著京城是不行了,還是嫁到外麵去吧,讓你舅舅們幫幫忙。”

柳棠溪琢磨了一下,道:“母親不如到時候問問二妹妹的意見。”

“也好,她是個有主意的。”

幾日後,柳蘊安來到了三皇子被圈禁的地方。

柳蘊安知道,她此次出來,有不少人監視著她。但她這次前來有事情要做,也不懼旁人看著。

然而,三皇子卻沒見她。

隔著一道朱門,兩個人分彆站在兩邊。

“是我對不起你,沒能給你你想要的,還違背諾言,娶了旁人。你以後莫要來找我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嗯。我走了,你也好好跟她過日子。”

“好。”

柳蘊安最後看了一眼朱門,轉身離開了。

她知道,在三皇子決定娶彆人的那一刻,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已經破裂了。想到他們相處了那麼多年,她心中有些傷感。

她今日來,隻是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在她離開之後,朱門裡麵卻傳出來爭吵聲。

“哼,到最後還不是我陪在您的身側,她就是個下賤的庶女,不配!”一個婦人說道。

“你算個什麼東西?給本皇子滾!”三皇子憤怒地說道。

“嘁,還皇子呢?咱們如今就是階下囚。”

“滾!”

“乾嘛?想打架啊?來啊。”

接著,裡麵傳來了劈裡啪啦地聲音。

守在門口的侍衛聽到裡麵的聲音就如同沒聽到一般,這種事情,三天兩頭就會來一出。

威震侯府的嫡女自幼習武,三皇子外表看起來強悍,實則隻會花拳繡腿,往往到最後,三皇子被打得嗷嗷直叫。

等到皇上鬆口時,殷氏派了一輛馬車去接柳蘊安,然而柳蘊安卻沒回來。

如今她已經落發,說要在寺中修行兩年,靜思己過。

聽到這個消息時,柳棠溪拿著繡花針不小心紮破了手指。

抬頭看看外麵開得搖曳的花,柳棠溪又轉過頭來,繼續繡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她不覺得自己那日的話能讓柳蘊安做出來如此的選擇。

柳蘊安是個心智堅定的人,極有自己的想法。

她隻盼柳蘊安這次真的能想通了。

她雖然期待一個能為這個時代帶來新鮮血液的柳蘊安,但也害怕她跟從前一般,把朝堂攪和地翻天覆地。

如今的新皇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跟從前那混亂的朝堂不同。

相信在他的帶領下,大曆一定會恢複往日的繁榮。

作者有話要說:臨近完結,每一章都寫得好糾結,寫得好難。尤其是這一章我寫了好幾天,也修了好幾天。本想分開發的,想來想去,還是合在一起了。這一章超級肥,晚上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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