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1 / 2)

唐寧看向這迎麵而來的兩個人。貝逸廷的眼神熱切得就像那什麼似的, 盯著自己和司無岫看, 恨不得把兩隻眼睛撐成燈泡的形狀。

但奇怪的是,貝逸廷旁邊那個穿著華麗的青年,也用十分有熱度的眼神看著唐寧, 還非常的親切,就像看見了親人一樣。

臥槽!這人看起來像是認識原身的!

唐寧腦子裡就像是打了結,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從自己知道的劇情中挑出一個合適的人物和這青年對上號,頓時緊張得連手心裡都是汗。

不會被人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是原身事吧?

但或許是唐寧的運氣好,眼看雙方走近, 就要彼此打招呼問候了,他還在糾結該如何稱呼那個疑似熟人的青年時, 貝逸廷就說:“唐二哥,容我為你介紹……”

他伸出一手,正準備向對方介紹司無岫, 卻見被他稱呼為“唐二哥”的人壓根就沒有理會他, 而是徑直朝唐寧走來, 滿臉的欣喜:“阿寧!都半年多不見了,你又漂亮了!”

唐寧乾咳兩聲,試探著問:“二哥?”

因為他聽見了貝逸廷喊的那一聲。

“哎!”唐家二哥看起來似乎很高興,甚至激動得把人抱在懷裡蹭了蹭,“你在家從來不叫我二哥的,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聽見阿寧叫我一聲二哥啊!果然如大哥所說, 出門在外長見識了, 人也會變得更懂事。”

唐寧:“……”

不是他說, 這原身以前在家裡是有多囂張跋扈啊,喊一聲二哥就能讓自己的親哥如此感動。

這還沒完,他二哥唐定堅定抱著唐寧不撒手:“而且在家的時候,你也從來不讓我抱,哥哥們一靠近你就會放毒蛇、放蠍子,蒼天有眼哪!如今總算是讓我圓了一個兄弟手足情深的夢了!”

唐寧:“……”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來表情來麵對這個感情似乎有些充沛的二哥了。

不過這個時候唐寧還是挺感謝原身的,看他二哥這副樣子,估計也看不出來自己跟原身有什麼不同,但凡他說句禮貌性的話,對方都會感動得像個終於看見熊孩子長大的老父親。

最後,還是司無岫把唐寧從唐定的懷裡解救出來。

司同學兩手抓住二人的後衣領,向兩邊一扯,自己將唐寧護在身後,直麵唐家二哥:“抱歉,打擾你們兄弟團聚。不過我想,阿寧現在大概不怎麼願意見到你。”

唐定頓時不高興了:“你是誰?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憑什麼替阿寧做決定?”

說著伸長手,想要把他可愛的弟弟從司無岫的說身後救出來。

可司無岫一句冷冰冰的話,就讓唐定的手僵硬在空中:“唐二公子既然是和貝公子一塊出現的,想必也是為了阿寧退婚一事而來,若你打著繼續撮合他們的主意,隻怕剛才那聲‘二哥’,就是阿寧這輩子叫的最後一次。”

唐定頓時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他轉過頭去狠狠看了貝逸廷一眼:“你究竟是怎麼欺負阿寧的,怎麼這和你說的不一樣!”

貝逸廷的表情非常的五顏六色,他簡直尷尬到了極點。

因為家裡不同意讓他和唐寧退婚,而他自己又因為那麼點說不出口的小心思同樣不想退,所以在收到唐寧的家書後,被唐家堡派出來當代表的唐定前來詢問自己時,貝逸廷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

結果就造成了眼前這一幕,這位一開始嘴裡還說“我家小弟性格比較驕縱,你多忍耐”的二哥,轉眼擼起袖子看上去就要跟貝逸廷乾上一場。

“不是這樣的,唐二哥,你聽我解釋……”貝逸廷連連擺手,想要開口解釋,卻被唐定一個手勢打斷。

“你不必再狡辯,既然能讓阿寧說出從此不認我這二哥的話,可見你將他傷得極深。我如今便做主,從此以後這婚約不作數!”唐定豪氣地挺起胸膛,“自家弟弟當然是自家人來疼,我身為兄長怎麼能幫著外人欺負阿寧!”

貝逸廷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全天湘修院的人都可以作證,如今隻有唐寧欺負他的份兒,他怎麼可能會和唐寧過不去!

而且這事情的走向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了,他是想要讓唐二哥來阻止唐寧退婚的念頭,沒想到唐定卻直接宣布婚約取消,不算數了。

這下貝逸廷可真的傻眼了。

“阿寧用不著你來疼。”司無岫冷漠看向唐定,“出事的時候你們早乾什麼去了,現在才來替他主持公道,會不會太晚了些?”

唐定這才把頭轉過來,上下打量司無岫一眼:“你是何人?”從剛才起,這人就一直護著唐寧,雖然覺得他相當的不順眼,但唐二哥看在他是為寶貝弟弟說話的份上,就原諒了他的無禮。

唐定算是少有的,在看到司無岫的容貌時完全不為動容的人,眼神正常到就像在看普通的街邊小販——甚至因為司無岫總是一而再地給他挖坑,所以唐二哥覺得這個人還有點煩!

唐寧這回不得不開口了,他對唐定道:“二哥,他是風雲榜排在我前麵的那個司無岫,我們現在是很好的朋友。”

司無岫捏了捏唐寧的手腕,什麼叫很好的朋友?就隻是朋友而已嗎?

而唐定,則又一次用非常震驚的表情看向唐寧。

唐寧被他嚇得不敢動,這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表情動作都如此誇張,不覺得這樣一驚一乍對麵部神經很不友好嗎?

“我的阿寧啊!”唐定這次用上了詠歎調,看上去比剛才還要感動,還抹了把眼淚,“你是真的長大了,遇到比自己更加好看的人,不僅沒有殺了對方,反而和對方做了朋友……我家阿寧越來越乖巧了,你放心,在兄長眼中你永遠都是最漂亮的!”

這是戴了多厚的濾鏡啊。

唐寧淩亂地看著對方,二哥你難道不覺得剛才這話有點槽多無口嗎?

不殺人就能稱得上乖巧,原身以前是有多不“乖巧”?而且身為你的親弟弟,你難道不盼望對方變得更加有男子氣概,為什麼能說出“你是最漂亮的”這樣的話來。

原本唐寧還擔心以後見到了唐家堡的人該怎麼辦,他都想好了在天湘修院待個四五年,等時間變長,他在家人麵前表現得跟以往略有不同也算是合理。

沒想到,這個難題竟然如此輕鬆地就解決了。

照他二哥這個樣子,唐寧估計唐家堡的其他人也會是差不多的反應啊……

唐定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看向唐寧:“阿寧,我已經讚成你解除婚約了,現在你可以不用躲著二哥了!”說著甚至做出了個敞開懷抱的動作。

唐寧:“……”

就算他不是原身,這個時候也很想把蠍子放出來,大庭廣眾之下你對著一個四舍五入就要二十歲的人這麼做,就算你不覺得丟臉,唐寧也不想被人圍觀啊。

“唐二哥……”貝逸廷還在試圖挽救。

唐定卻轉過頭,不耐煩道:“你怎麼還在這裡?我正要和阿寧好好團聚,你既然已經不是阿寧的未婚夫,就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唐寧有點同情地看向貝逸廷。這人簡直就像打架打不過對方,跑到彆人家長麵前告狀的小學生——奈何貝同學遇到的是極度溺愛孩子的家長,他的一腔委屈完全沒有地方傾訴。

但唐寧是無論如何都要退這個婚的,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貝逸廷憋了一肚子的話,結果最後根本沒人想要聽他說。

更有甚者,唐定見弟弟對自己仍是一副不怎麼靠近的樣子,便暴躁地卷起袖子:“我聽說你們修院有一個打人合法的地方,叫什麼閣來著?阿寧,你等著,我這就幫你教訓這個姓貝的!等我回來,你一定就能理解二哥,不會再躲著二哥了!”

唐寧很想對他說,不是啊,就算二哥你把貝逸廷揍得滿地找牙,我也不可能被你親親抱抱舉高高的。

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啊!

反倒是一開始和唐定互相看不順眼的司無岫道:“唐二公子若是不介意,在下正要去搖光閣下戰帖,要不咱們一塊去?”

唐定好奇地問:“你也要去搖光閣?要給誰下戰帖?”

司無岫平靜地將淵竹修院弟子的事跡描述一遍,道:“我覺得他們對阿寧太無禮,所以想要教訓他們一下。”

唐定刹那間就對司無岫的好感爆棚了:“好人啊,可見阿寧沒有錯交你這個朋友!有人竟敢覬覦我弟弟,也算我一份,必須好好教訓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

唐寧佩服地看向司無岫,簡單一句話,就拉到了他二哥的好感,這水平簡直比貝逸廷高端了不知道多少。

他二哥分明剛才還對司同學各種嫌棄的。

這才過了多久,兩人居然就能勾肩搭背地去給彆人下戰書了。

在場的人裡隻有貝逸廷是最苦逼的,他完全不想再去打什麼擂台了。可是搖光閣規定,但凡收到戰帖的學生,如果不願意和彆人切磋,就要付出相應的貢獻點才能躲避一戰。

貝逸廷這幾個月來的貢獻點幾乎都落進了司無岫的烏木牌裡,因為輸了也會扣貢獻點,放棄對陣也會扣貢獻點。

彆人在修院裡待的時間越長,積攢下來的貢獻點就越多,可貝逸廷卻窮到非但沒增長,反而還不斷倒貼的程度。

真是好慘。

這一去搖光閣,不論是司無岫還是唐定,都戰了個痛快。

尤其是司無岫,他新鑄成的綠影劍是越用越趁手。量身打造的劍果然不同凡響,同樣一個招式,從前他隻能發揮八分實力,如今可以發揮十二分。

因為赤蚌珠的作用,綠影劍是可以將司無岫多餘的內力轉化為劍氣的。

無辜被下了戰帖的淵竹弟子欲哭無淚,他們在王家大宅的時候已經見識到此人單挑魔屍的壯舉,如今司無岫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和他們對陣的時候完全就是在虐菜。

到底什麼時候能放過我們,我們認輸還不行嗎……淵竹弟子們紛紛抱著頭。

另一邊的唐定也打得心滿意足,尤其是唐寧還在台下看著,他就更加賣力了。

唐定是玉級武者,差一線就能到丹級,在搖光閣裡除了司無岫以外就再沒有對手。但他現在和司同學是站在一邊的,所以唐二哥還沒能感受到司同學那恐怖的戰鬥力。

等到學生們集體湧向助教那邊,爭先恐後地劃出自己的貢獻點以擺脫下一場挑戰的時候,司無岫這才遺憾收手:“走吧,看樣子今天他們是不能繼續打了。”

唐定對這些不經打的學生們表示鄙夷:“你們這一屆的學生不行啊。”

唐二哥開始考慮是否還有必要讓寶貝弟弟繼續留在這個修院習武了。

不如趁此機會直接將人帶回家?

不過由於這件事還沒跟父母和兄長彙報,所以唐二哥隻好暫時壓下蠢蠢欲動的心,轉而對唐寧道:“阿寧,你看……現在天色也很晚了,二哥來的時候沒有定下客棧,能不能先住在你的寮舍裡?”

唐寧點點頭:“可以啊,我的寮舍還有很多空房間。”

然而下一秒,司無岫就道:“我的寮舍也有很多空房間,唐二公子可以住在我那裡。”見唐定麵露疑惑,司無岫提醒他,“我的寮舍沒養毒蛇,也沒有毒蠍子。”

唐定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司無岫淡定地又添了一把火:“況且,阿寧的房間裡有很多暗器機關,若是一個不小心踩到什麼地方,隻怕……”

“司公子你人這麼好,一定不介意分我一間客房的吧?”唐定立馬開口道。

“客房如何能顯示我對二公子的歡迎,今晚你睡我的主房吧,我和阿寧擠一擠。”司無岫輕笑。

唐定看著司無岫的眼神,已經感動得快哭了。

唐寧在旁邊看著,也覺得自己要哭了。二哥你怎麼能就這麼被忽悠了呢,你這是把親愛的弟弟丟向了章魚怪啊!簡直比我還要弱,好歹我還能在笑容之下撐個兩三秒。

不過唐寧倒是意外發現,原來唐家堡的人也不完全是用暗器的,至少他二哥看起來就對暗器毒-藥很苦手,一提起來就頭大的那種。

這讓唐寧更加好奇唐家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唐寧現在苦惱的是彆的事。

比如借口弄走了他哥,占據他臥室和床鋪的司同學。

司無岫正靠在床邊看書,感受到唐寧的目光,從書中抬起頭,對他笑了笑:“我們每日都朝夕相處,莫非阿寧對我這張臉還沒有看夠?”

“怎麼可能,你想多了。”唐寧看得實在太多,閉上眼幾乎都能浮現出司同學的臉來,已經是夠夠的了。

“那你怎麼還在看我?”司無岫心情很好地勾著唇。

“我在想,二哥那種性子的人,你究竟是怎麼和他相處得這麼好的。”唐寧歎氣。

像他就很難接的上唐二哥的話,因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太過熱情,而且說句不好聽的,有點傻。

司無岫微笑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你二哥是個極護短的人,尤其是對你,隻要我說話做事都偏向你一些,自然就能讓他信任。”

何況唐二哥為了拉近和自家弟弟的距離,還旁敲側擊地向司無岫打聽唐寧的喜好,作為一個十幾年來沒享受過被弟弟親切呼喚的幸福兄長,唐定已經把司同學列入“必須拉攏討好”的名單裡了。

唐寧心情複雜地聽完,已經有些絕望——本來以為來個自家人,可以讓司同學以後少占自己的便宜,沒想到自家人竟也如此不靠譜!

他由衷地歎了口氣。

不過如果唐定不是那樣的性格,或許司同學早就跟他打起來了。

雖然沒有跡象表明,但唐寧就是這麼覺得的。

也幸好他們沒有打起來啊,如果他們真的在擂台上見麵,他們必然會問唐寧“你究竟站在哪一邊”,到時候他該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就跟“掉進水裡先救誰”一樣,非常的難。

唐寧抱著這樣沉重的心情睡下,於是就做了一夜溺水的夢。在水裡沉沉浮浮大半天,好不容易前方有一根樹樁漂過來,唐寧費了老大力氣撲過去,將樹樁抱得緊緊的。

“阿寧……?”被當成樹樁的某人睜開眼,看了眼自己被摟得死死的腰,“……”

“不要丟下我啊!”唐寧在夢裡大喊,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

司無岫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頰:“這又是個什麼夢?”忽然他眉頭一皺,腰際的傷疤又開始隱隱作痛。

渾然不知的唐寧還抱著他的樹樁不肯撒手,因為他夢到了自己被河流衝下了瀑布,失重感讓他手腳並用恨不得把自己拴在這唯一的浮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