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1 / 2)

035

“胡子要刮, 還有彆的事情也要做。”

司無岫笑著看他。

唐寧還來不及咀嚼他那“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發言是怎麼回事, 便見司無岫突然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使勁便拉得自己靠向了他。

司無岫黑眸明亮, 燦若星河,仿佛要讓唐寧沉溺於其中, 趁他滿腦子不解之時再次吻上那雙柔軟的唇。

這一回可不是淺嘗輒止, 而是略帶強硬,司無岫空著的一手扣著唐寧的後腦,讓他無法逃離。

舌尖探入,繾綣纏綿, 相濡以沫。

“唔……”唐寧使勁想推開他, 可是怎麼都不得要領,唇舌被吻得紅腫發麻,心跳不已,連呼吸都是皂角味混合著司無岫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像是某種發-情-劑, 在他身體裡點燃一簇簇的火焰,越燒越旺。

他覺得自己像那缺了水的魚, 張口想要呼吸, 卻隻能吞入更多致命的氣息,連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濕熱水霧。

不知過去多久, 司無岫才輕輕放放開了他, 用拇指抹去唐寧嘴角的濕痕:“阿寧……”

尾音拖長, 比平時更添兩分纏綿。

“寧”這個字本就是後鼻音, 念出來的時候話音就有點欲儘未儘的纏綿之意,隻要摻了一分情意進去,都能顯出五分的甜蜜來。

而司無岫一向冷臉示人,感情內斂。可一旦他將內心豁開個缺口,那奔流湧動而出的情緒便以會難以阻擋之勢,不光要吞沒自己,也會將眼前的人都一並吞沒。

毫不掩飾的情意,即便沒有什麼動聽的話,單隻叫一個名字,也會動聽得令人無端心亂。

是小鹿亂撞那樣的心亂,根本不受控製。

為什麼這個人說的“阿寧”,和彆人說的感覺完全不同?

唐寧望進那雙暗含笑意的雙眸,一會兒被那浪潮般的情緒煽動得渾身發熱,一會兒又被那極其堅定的眼神給看得頭皮發麻,就好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

現在逃的話……還逃得出獵人的掌心嗎?小動物絕望地想。

身體仿佛在冰與火之間徘徊輾轉,忽冷忽熱,恍恍惚惚,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司無岫等了一會兒,見唐寧還是那副傻呆呆的樣子,不由好笑地在他臉上捏了一把:“你呢,就不想對我說句什麼?”

“說……說什麼?”唐寧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機械性地重複他的話。

“我心悅你,那你又是如何想的?”司無岫直白地問。

雖然他一向在唐寧麵前都很直白,可除去心中壓抑之事後,那份輕快感讓他不由得像個毛頭小子般,沒有任何鋪墊和準備,甚至也不顧後果,直接就這麼問了。

雖是直白,可司無岫的心跳也很快。等待的過程哪怕隻有一瞬他都覺得十分漫長,而從前那個謹慎縝密又耐心的司無岫也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他也不在乎,任誰遇上這種事,就沒有一個人能冷靜得了的。

可唐寧仍在宕機,等他意識到對方這次有彆於從前的任何一次調戲,那眼神認真得像是有一束光,隻要直視超過三秒就會令人頭暈目眩,唐寧終於滿臉通紅地錯開視線。

這一回司無岫並不是在逗弄他,而是說認真的。

“我不不不不……不知道。”唐寧完全不敢去看司同學的臉色,五官皺成一團,非常苦逼。

其實唐寧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又該說什麼,耳邊仿佛有個嗡嗡的聲音一直在吵,心裡又有一個不同的聲音在跟它打架,最後他能聽見的隻有那“咚咚、咚咚”的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這會兒他覺得大腦異常的缺氧,連思考都辦不到。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遵循心裡鼓動著的聲音把那句話顫抖著說出來,可一看司無岫那雙仍舊微帶笑意的眼眸,張口的話就變成了:“……你胡子還沒刮乾淨呢。”

司無岫:“……”

唐寧儘量不去看那雙眼睛,伸手靠近他的臉:“那那那我繼續了……?”

“還是我自己來吧。”司無岫抓住他的手,喉結微動,“我怕你一不小心將我毀容,日後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那還是你來吧!”唐寧立馬將小刀塞進他手裡,轉頭往外走,“我去看看外頭那鍋湯熬好了沒有。”

司無岫在他身後道:“你跑什麼,難道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唐寧身形站定,表情糾結。

這可真是不好說,剛才那下嗷嗚一口,感覺自己連舌頭都要被他吞下去,也跟真的被吃掉沒差多遠啊。

“我不會急著讓你答應,也覺得你還是慎重考慮為好。畢竟和我在一起不是刺殺就是陰謀暗算,得不到什麼好處,反而還會受到牽連。”司無岫的聲音恢複平靜,還透著些許寥落,“正如司家的人都說,我是個災星。”

唐寧急忙轉過身:“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災星啊!”不光因為他是主角,就算是身在劇情之中,唐寧和他相處這差不多半年裡,小到一個細節,都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照顧。

沒有他,唐寧也不可能有機會學到馭靈術。

“你隻是命途坎坷了點,但是將來一定會變得很厲害的!”唐寧著急地說,“我可以保證,不管遇到什麼危險,你都能逢凶化吉,闖過難關,最後問鼎武道巔峰!”

司無岫表情微怔,他完全不曾想到,隻是一個小小的苦肉計,卻讓他從唐寧口中聽到如此評價。

雖然不是什麼甜言蜜語,但聽上去卻也十分甘美了。

他還從未見過有人會對他這般信任,還如此篤定他會有那般高的成就——便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用這麼確切的口吻說出口。

問鼎巔峰。

無論誰對司無岫說出這句話,他都會覺得對方是虛情假意,或是恭維自己。唯有唐寧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對方說的都是真心話,心眼實得不能再實了。

“唉……”司無岫深深歎了口氣,本來還想再添一把火,讓這小狐狸精對自己多產生一分難以割舍之心,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自己更加難以割舍。

連後麵準備好的那套說辭也都說不出口了。

完全就是,弄巧成拙。

唐寧卻還以為司無岫還在感歎自己的命運,想安慰他,又不知從何安慰,總不能把自己知道劇情的事情說出來呀!

急得他都顧不上剛才被強吻的事實了,或者說他這鴕鳥心態,已經到了對方不提,自己也假裝沒發生過的程度。

唐寧哭喪著臉想,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司無岫的告白,因為他真的捋不清!分不清自己對對方到底是什麼感情……

心動是有,被親了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可那就是喜歡嗎?

從沒談過戀愛的唐寧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超綱,他暫時還回答不上來……

所以他還是先將注意力轉移,急切地對司無岫說:“你真的沒必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上天都是公平的,雖說你早年不幸,但命運必會對你的將來有所補償,不信你就等著瞧!”

補償?

司無岫看著麵前真心實意為他感到擔憂的人,如果真有所謂的補償,那麼或許就是眼前這個小呆子了。

自從和唐寧相識,連玉荷都說,他的脾氣變得溫和許多,連手段都變圓滑了。

“罷了,你還是先去看著你那鍋湯吧。”司無岫輕輕搖頭笑道,“剛才那番話就當我沒說過,彆為我擔心。不過你該考慮的事情也彆忘了,我還在等你的答複,一輩子都會等,嗯?”

“好……好的,你也彆太傷感了。”唐寧點點頭,又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才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

剩下司無岫一人握著唐寧的小刀,又搖了搖頭,無聲地笑了笑。

光亮的刀刃上映著他如玉麵冠上柔和的神情。

這一段暫時揭過,司無岫待唐寧還是和平時那樣,既沒有催促他,也沒有再啃他了。隻是偶爾視線相觸,唐寧總是覺得自己心跳得特彆快。

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嚇的。

除了這些之外,兩人相處時也不怎麼尷尬,該乾什麼還乾什麼。

胡子刮淨後,司同學又是風采動人的翩翩佳公子一枚……如果能忽略他袖子衣擺上那些大小不一的蜈蚣狀縫線和補丁的話。

司無岫來到山洞外,手握綠影劍,右腕一抖,試著練了一招劍招。

山洞外的一窪沼澤登時被劍氣劈成兩半,像熱水沸騰般炸開,紛紛變成白霧散去,餘下的空地則被剩下的沼澤慢慢吞並。

而司無岫這一抬手,手肘上一塊灰色的補丁顯得格外明顯:“……”

唐寧差點想捂臉:“都說了這不是我擅長的啊,等咱們出去以後,再看看外麵有誰多帶了一套衣服吧。”

做補丁的布還是唐寧從司慕華的舊箱籠裡翻出來的,看不出原本是用來做什麼的,質地硬邦邦,顏色也不好看。

但這山洞裡條件簡陋,實在找不到除了抹布以外的第二塊布了。

“無妨,總歸還有件衣服穿,比沒有的要強。”司無岫將劍收起,走到唐寧麵前,伸手捏了下他的臉頰,“還是阿寧體諒我,沒讓我落到衣不蔽體的地步。”

唐寧本能要拍開他的手,卻被司無岫躲了過去,這人順手又捏起了他的下巴:“試劍的效果你也看見了,不到一成功力就能劈開沼澤,待我用上十成功力,定能帶你出去。”

“那就是說,我們現在就能離開了?”唐寧瞪了他一眼,這回總算是拍掉了他的手,“你想什麼時候走?”

“越快越好,我知道你在擔心你二哥。”司無岫道。

司無岫知道,唐寧雖然很少在他麵前提起對唐定的擔心,是怕會令他分神,影響修煉,但這不代表唐寧心裡不著急。

他們找了這大半個月,幾乎把魈魅的肚子都逛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唐定。有極大的可能是,唐定並沒有進入魈魅的體內。

所以當務之急,是儘快破開妖法,想必這大半個月裡唐定也在瘋狂地尋找他們。

唐寧不提,司無岫也清楚,他對唐定這位兄長有多看重。

唐寧從司無岫的眼神中也看出來了,其實他什麼都知道,兩人都在為對方著想,隻是心照不宣,都不說出口而已:“好,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行動!”

想了想,他又問司無岫:“對了,要不要把你娘的箱籠也帶上?”

那箱籠裡除了一些習武心得外,還有司慕華的舊首飾和其他的私人物件,以及那幅她年少時的畫像。

唐寧看過原著,知道司無岫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司家人又恨不得將司慕華的存在給抹去,所以那幅畫像很可能是她唯一留下的畫像了。

司無岫卻搖了搖頭道:“就讓它們留在這裡吧,該記住的東西,我都記在腦子裡了,其餘的舊物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處。”

他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支白玉簪,插在唐寧的發髻上:“除了這個之外,彆的我都不帶走了。”

唐寧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支白玉簪他也見過,通體雪白,沒有雜色,也沒有任何花紋,男女通用。

“你帶走就帶走,乾嘛插到我頭上來?”唐寧納悶。

“在阿寧的頭上顯得更好看啊。”司無岫麵帶微笑,理所當然。

唐寧狐疑看他一眼,這家夥該不會是自己簪著看不到,所以讓彆人簪給他看?

真是的,還是那麼的惡趣味。

與此同時,司無岫摸了摸貼在腰際的那把小刀,唇邊的笑意險些沒壓住——這小呆子也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反應過來,互相交換貼身之物,就等於是交換了定情信物。

看到唐寧還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樣,司無岫腹中的墨水不自覺的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真不帶彆的東西了?”唐寧問他,“畫像也不帶嗎?”

司無岫斂起笑容,仍是搖頭:“這些日子我都在思考,這山洞究竟是被魈魅無意中吞下的,還是我娘有意這麼做的。後來我看見這路引,猜測這多半是她故意的了——路引原本是在元帝手上的,她或許想讓他去找她,但他最終沒有赴約。”

唐寧聽得直歎氣,上一輩的愛恨情仇啊……

可真複雜。

要是再加上個華紳他爹,那關係簡直亂得沒法看了,想一想腦袋都要死好多腦細胞。

所以唐寧也就不去折騰自己的腦袋了。雖然明知除了他們之外也不會再有人造訪,唐寧還是將山洞裡的東西都擺放整齊,這才果斷跟著司無岫離開了這裡。

剛來的時候司無岫身受重傷,兩人走了一個時辰才抵達山洞,如今這段路卻隻需要不到半個時辰。

沿途所見還是如來時那般,雜草亂木,還混雜著氣味難聞的沼澤。

兩人來到最初降落的草地上。

“這裡應當是距離魈魅的咽喉最近的地方。”司無岫仰頭朝上方看去。

唐寧也抬起頭,可在魈魅體內,四周沒有光源,火折的光又照不到那麼高的地方,上方同樣是一片漆黑。

司無岫抽-出長劍:“阿寧,你退後一些,我怕等下用上全部功力的劍招會波及到你。”

“好。”唐寧這幾日都在看他修煉,已經能掌握到他的傷害範圍,自覺退到安全區域,對他微微點頭。

司無岫單手執劍,右腿後撤一步,緩緩提氣,將全身內力傾注在右手劍中,倏然,掄劍朝著虛空一刺!

無數劍氣化成一條銀中帶綠的遊龍,龍吟高嘯,挾帶毀天滅地之能衝破黑暗天穹!

霎時間,四麵八方爆開了一陣又一陣的碎裂之聲,周遭景致不斷延展、拉伸,而有的又不斷縮小、湮滅,唐寧抱著腦袋,隻感覺到天旋地轉,連站都要站不穩。

“當心!”司無岫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唐寧感覺到自己被人護在懷裡,腦袋被死死摁在那人的肩膀上。

都快呼吸不了了。

唐寧閉著眼睛感受,直到腳下再也不搖晃了,他才拍拍司無岫的後背道:“行了,快放開,我感覺咱們已經出來了。”

司無岫慢慢放開手,臉上略有些遺憾。

本來還想再多抱一會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