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潯:“你才知道?”
祁雲:“你菜找我啊,爸爸帶你打。”
林潯:“不用了,我打高了過幾天又會被隊友拉低。”
祁雲:“行吧。”
這人天生多話,沒安靜一會兒,就又湊過來,道:“我跟你講,夫人給我聯係的這個戲很厲害的,大導。”
林潯:“怎麼說?”
祁雲:“高廖,你聽過吧。”
還真聽過。而且不止一次,不僅是聽過許多關於這位導演的隻言片語,最近幾天的經曆也和他有關。
林潯:“西城區地下室那個片子,是不是就是他的?”
祁雲:“啊?”
“對不起,我忘了你沒去。”林潯道:“有個恐怖片,講一家青旅裡的靈異事件,是他嗎?”
祁雲:“對,是他。”
林潯眯了眯眼睛。
地下室那個鬼片是這位高廖導演的作品。那麼醫生的那棟莊園,之前的主人也是他,這個導演可能和地下冷庫碎屍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冤家路窄,現在祁雲竟然要演他導的電影了。
林潯問:“你的電影演什麼?”
“克蘇魯,你懂吧?”祁雲道。
林潯:“我不懂。”
祁雲:“其實我也剛懂,好像是一種比較前衛的恐怖片。”
說著,他調出了資料來,給林潯看。
這片子叫《迷失海岸》,講一個水手的故事。
水手從小在海邊長大,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優秀的水手。他很愛這片海,大家都認為這是他出身於這個水手世家的必然,但其實,有一個浪漫的原因。
水手一直堅持,自己在小的時候,曾經在潮水退去的礁石上,見過一條美人魚。在他長大後,這個有關美人魚的場景仍然在他的夢中時時出現,他堅信他的人魚一直在海裡的某處等待著他。於是,他就有了一個夢想,想要進入海洋最深的地方,去和那個小時候見過的人魚相見。
終於,他的機會來了。在一個大霧彌漫的夜晚,有一支載著珍貴貨物的船隊在海上出事,他作為最優秀的潛水者和水手,加入了救援隊,打撈貨物,並且在海洋的深處,發現了一個神秘王國的入口。
然而,這卻不是一個人魚的國度,而是海洋下不可名狀的怪物的巢穴,難以用人類語言形容的古老、恐怖、又醜陋的所在。
電影的簡介就到此為止了,它的噱頭是用海下王國詭奇瘋狂的畫麵探索人類認知的極限。
林潯蹙起眉頭。
這樣看來,這個片子的人類演員,很少。有名有姓的主角甚至隻有一個水手。
他誠懇地問祁雲:“你演什麼?海怪?”
“不可能,太醜了。”祁雲的尾鰭拍了拍座椅,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我演一開始那個夢中情魚。”
林潯:“那這個水手還是個同性戀。”
“你他嗎彎眼看人彎。”祁雲從他手裡搶回來手機:“人魚代表一種超出性彆的美。”
林潯:“行吧。”
他又瞅了瞅祁雲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你變成人魚以後,還真有點失去性彆。”
祁雲:“你的意思是說我不男不女?你是不是想和我打起來。”
“這不是說你漂亮麼。”林潯道:“不過你導演可能有問題,你多觀察一下吧。”
祁雲眼珠轉了轉:“拍這玩意的人確實有點變態。”
“嗯哼。”林潯附和了一聲。
他們插科打諢一路,四十分鐘後抵達影視基地,今天沒有實際的拍攝任務,是報道和看劇本。祁雲在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把林潯趕下了車,十分鐘後出來,已經是一個穿著衣服並且有腿的人了。
這人穿得簡單又不簡單,黑T恤黑褲子,樣式很簡潔,但前胸後背綴著不少金屬鎖鏈裝飾。
黑色的衣服,襯得他的膚色白到透明,不是正常的白皙,是一種很病態的蒼白。祁雲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道:“變魚的後遺症。”
林潯後退了幾步,從頭到尾把祁雲打量了一遍——雖然變成了人,但那一頭長發也沒有收回來,還是齊腰的長度,腳踝纖細雪白,脖子、手腕、鎖骨,整體都透出一種脆弱感。至於五官——祁雲現在的五官絕對在原來的基礎上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原來隻能說是清秀好看,現在則是又病又美,像個一碰就碎的水滴。
“雖然你有了腿,”林潯客觀評價:“但還是有一些魚氣。”
“滾。”祁雲顯然也知道這件事:“煩死了。”
林潯:“我現在相信你能演好了。”
“我當然能演好。”祁雲不耐煩的瞟他一眼:“快扶我進去。”
林潯:“是是是。”
他今天充當的角色是祁雲的助理。
當然,鑒於他這張臉上過多次熱搜的原因,估計掉皮也很容易,於是祁雲沒戴口罩,他反倒戴上了。
祁雲的腿雖然是個腿,但是根本不實用,整個人走路輕飄飄無比,弱柳扶風一條魚,大部分重心都要靠林潯幫他維持。他們因此走得慢了些,到會議廳的時候,裡麵已經滿人了。
林潯一眼就看到會議室儘頭,一塊智能白板前,拿了一支筆,正在給工作人員和演員們比劃什麼東西的一位中年男人,他身形高大魁梧,但長相不能說好看,甚至可以說是其貌不揚。眼神有些沉,一隻鷹鉤鼻盤踞在臉中央,顯眼得很,和搜索引擎上顯示的高廖導演的照片相符。
祁雲似有些體力不支,輕輕喘了幾口氣,走了進去,環顧四周,試圖找到空出來的位置。
但是,能看到的地方都坐滿了人。
“尷尬。”祁雲小聲對林潯嘀咕,氣力不足,聲音也虛弱得厲害。
林潯卻沒看他。
他看到了高廖的目光,這人暗沉沉的目光活像個找到了獵物的鷹隼,直直向他所在的這邊投射過來。他向左側挪了一下身體,高廖的視線沒有絲毫移動,林潯確定他看的是祁雲。
足足五秒後,高廖轉頭,向旁邊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
工作人員搬了一把椅子上來,就放在第一排。
導演的意思很明顯了,林潯帶著祁雲走過去。這條魚變成人後明顯虛弱了一個檔次,靠在椅背上,又微微喘了幾口氣,眼尾暈了一點兒紅色,林潯總覺得高廖又往這邊看了一眼。
他給祁雲傳音:“他好像看上你了。”
祁雲:“彆吧。”
“加油。”林潯道:“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