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大概是有光(1 / 2)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廳。

十一點五十五,顧西決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站起來放了球杆要往外走,走了兩步居然感覺耳邊有點安靜,愣了下回過頭,發現謝辛晨還保持著依靠在角落裡的姿勢,發呆。

他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可能持續了一整晚。

“謝辛晨,”顧西決問,“你今晚怎麼回事,魂不守舍的?”

其實顧西決也就是隨口一問,讓他沒想到的是,聽到他的聲音,被提問的人就像是被開水燙了似的哆嗦了下,抬起頭看向他時,有點茫然,又有點惶恐。

謝辛晨很快地回過神來一般,“哦”地應了聲站起來,走到顧西決身邊,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決哥,你、你還記得,我、我跟、跟你說、說過,我結巴,是是因因為,小時候嘴巴賤,學彆人,學的麼?”

“記得。”顧西決推開門,不太在意地說,“怎麼了,你不是都把這個事當童年笑話公布天下的?”

謝辛晨不說話了。

這確實是個笑話。

前提是,當年被他嘲笑的人,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謝辛晨如傀儡一般邁著機械的步伐跟在顧西決身後走出包間,他低著頭,仿佛在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來到月夜酒吧外麵大舞池,夜店裡會來的人基本到齊,已經很多人了,

他目光往周圍看了一圈,心中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剛才隻是他魔怔看走了眼,他擔心的人其實從未出現……就像他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就轉走,再也沒有回來過江市。

心臟在胸腔裡噗噗亂跳。

謝辛晨恨自己上次月考沒有好好看看年級排名,他就習慣性地從倒數開始找起找到自己的名字看到分數就把成績單扔到一旁……

路過樓下的布告欄更是頭也不抬。

否則他怎麼可能沒發現……

李舜宇。

站在舞池中央,謝辛晨有些後怕的惆悵。

知道過了一會兒,他聽見有人站到了他的身後,他原本以為是顧西決,沒想到目光掃過,卻發現顧西決就站在他前方不遠處。

身後的雞皮疙瘩全部冒了起來,心跳在一瞬間落空,歸於死寂,謝辛晨回過頭,對視上一雙平靜無波瀾,更像一潭死水的黑色瞳眸。

立在他麵前的少年與他差不多高,一米七幾的個子。

他衝他笑了笑。

用緩慢卻清晰的聲音說。

“你好呀,謝辛晨。”

顧西決的蛋糕是薑鶴和邵雅欣她們一起去定的,口味是薑鶴自己喜歡的口味,所以一過了十二點唱了生日歌,催顧西決切蛋糕最勤快的也是她。

她要吃蛋糕。

周圍除了薑鶴也沒人敢催顧西決。

他手上都接過了刀,就在這時,從人群後麵忽然有個緩慢的男聲說:“許個願吧。”

他聲音緩慢,異於常人的語速。

有人好奇地轉過頭,於是就看見一個他們並不是很熟悉的男生依靠在卡座的沙發靠椅上,他唇角向上揚起,仿佛是真的在笑。

“誰讚成,”他緩緩地說,“誰反對?”

他的聲音沉緩,卻讓人有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周圍安靜了幾秒。

就連顧西決也挑起眉,看向他的方向。

”許個願有什麼好讚成反對的啊,許願當然必須要!”

“我靠,這不是李舜宇嗎?”

“……他居然會說話,我都以為他是啞巴了!”

良久,後排人群竊竊私語地討論開,遠離顧西決這個男主角的某個角落裡,誰也沒注意到,謝辛晨聽到李舜宇說到“誰讚成,誰反對”後,抬起頭,充滿了驚慌失措甚至是恐懼地望著他。

可惜沒人注意到謝辛晨此時麵色蒼白如鬼。

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滑落。

李舜宇對視上他,隔著人群衝他笑了笑,用口型說:開玩笑的。

顧西決並不知道謝辛晨站在他身後已經萬分後悔今晚來參加這場生日party。

隔著十七根蠟燭和一個巨大的蛋糕,顧西決無奈地掃了眼臉上掛著笑,叫著“顧西決你許願啊許願你要上北大清華”的小姑娘,放下手機,湊到蛋糕前麵,無比隨便地許了個願:讓對麵這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姑娘,保持笑容,再親我一下。

三秒他就睜開眼,剛說了聲好了,吹滅了蠟燭,酒吧裡的夜燈重新開啟,有眼尖的看見他隨手扔在桌子上的手機殼:“哇!決哥,你換了個新手機殼啊,這……這是什麼?”

那人伸手拿起顧西決的手機,一臉困惑:“女哪吒?”

現在的年輕人都講個封建迷信,打印個佛祖、菩薩甚至《心經》當手機殼,水逆退散當手機桌麵的數不勝數,顧西決也是年輕人,還是這條街的大佬,迷信一點可以理解。

但是這手機殼放哪吒是什麼意思來著?這也太辟邪了點?

發問的人正一臉困惑,手裡的手機已經被人一把抄走:“哪吒個幾把,這我媳婦兒。”

眾人:“?”

薑鶴:“……”

顧西決,你這是碰瓷。

在薑鶴刀子似的目光下,顧西決麵不改色地一刀將麵前的巨大蛋糕切成兩半:“少廢話,得罪我媳婦兒了,讓你跟它磕頭道歉。”

眾人看看顧西決,又看看薑鶴,此時薑鶴正抱著手機默默地上淘寶刪除定製圖案手機殼訂單。

邵雅欣拽了她一下:“薑鶴,打擾了,請問決哥媳婦兒不是你嗎?”

“……玄彬也是我老公啊。”薑鶴麵不改色,“雖然他媳婦兒是誰跟我沒關係,我還小,不早戀。”

邵雅欣接過顧西決的手機,對著薑鶴的臉看了半天:“這女哪吒和你長得挺像的。”

後者拉了下自己腦袋上的貝雷帽,整理了下頭發:“你再仔細看看,你看我像是那種小時候會批準彆人把口紅往我腦門上戳的人嗎?”

眼前的小姑娘看著一臉高傲,像是全世界都沒被她放在眼裡,她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唇上抹了漿果色的唇釉。

“薑鶴,你剛才吃什麼了?”邵雅欣忽然道,“要不要補個口紅?”

“……”

她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轉過頭飛快地掃了眼隔著一個蛋糕站在桌子那邊的少年,後者盯著她,懶洋洋地抬手,用食指刮了下麵頰的某處。

還好周圍的燈光很暗。

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臉竄起的紅。

手裡的手機震動,看了一眼“西行”發來新的信息,抬頭才發現他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他的手上,一隻手切蛋糕分,另外一隻手在手機上打字。

—西行: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