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有些人看著一本正經(1 / 2)

()薑鶴等了很久,那副忐忑不安的樣子讓顧西決看了都有些不忍心,他撫著她的背,就像在哄一個小寶寶。

過了一會兒,薑鶴的手機響了微信提示,這就像是死神終於傳遞來了一審判決,她閉著眼拿起手機塞給顧西決,讓他幫自己看看微信上說了什麼。

顧西決毫無壓力地看了一眼,然後用像電子朗讀似的絲毫不聲情並茂的聲音念道:“‘我真的很傷心,薑鶴,你總是質問當你小時候不開心時我眼裡隻有薑梟,可是你呢,你關心過我嗎?你又怎麼知道我總是開心的?你就像是一個……一樣,可能真的就像你說的,我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永遠不可能理解我。‘”

顧西決念完,放下手機,想了想,非常禮貌地發問:“你媽平時說話都這麼文藝的嗎?”

“她說話就是這麼文藝,也不知道我爸怎麼受得了她。”

薑鶴開口回答他的提問時,整個人的語氣已經變得輕鬆一些。

此時她心中高懸的一顆巨石,反而因為她媽長篇大論的指責轟然落地,雖然說動靜不小,但是在她心上砸出來的那個坑也不算驚天動地……

就和以往也沒有太多的區彆。

還是老一套台詞,然而這總比把她直接拉黑了強。

顧西決看著手機:“‘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

薑鶴:“談什麼?談戀愛?”

顧西決:“你媽說的,我在念微信……我們現在就在談戀愛,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提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請求?”

薑鶴沒說話,無動於衷地“哦”了聲,看樣子是在默默地拒絕。

顧西決順手點開白女士的頭像看了看,不意外的發現薑鶴的朋友圈狀態是對她媽雙向屏蔽的——

不看她的朋友圈,也不讓她看自己的朋友圈。

現在挺多年輕人都這麼乾。

隨便點了點,手動刷新掃了眼白女士的朋友圈,發現作為一名奔向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發朋友圈狀態……

還蠻頻繁的。

基本每天都有一條。

他正想看看都發了些什麼,這時候,趴在他身上的人卻閒不住地鬨了起來。

“所以,你怎麼就直接進入下一條了?看片你們還知道選□□的呢,‘你就像是一個什麼一樣‘?”薑鶴伸手搖晃顧西決追問,“你這器怎麼還自帶消音功能,我媽罵臟話了嗎?”

“不是,”顧西決說,“‘討債鬼‘。”

他覺得這三個字有些傷人。

“哦。”得到答案的她臉上比他想象中淡定了許多,“這個不用消音,我聽過很多次現場版的,有了抗體,殺傷力已經減弱很多了。”

顧西決看她那副麻木的樣子,終於還是自己的閨女自己心疼,最讓他無力的是她傷心的方向恰巧是他無論如何可能無法彌補或者拯救的……

這讓他也跟著心情不太好。

也沒什麼興趣研究白女士的朋友圈了,也不想勸薑鶴想開點什麼的……他把手機放下,坐起來,正式向她發問,今晚她回家那短短半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薑鶴組織下語言,很艱難地把自己在家裡的遭遇倒豆子似的說了。

從薑梟的各種討打行為開始,顧西決微微蹙眉,聽到薑鶴把他暴揍一頓,他眉頭又鬆開了……

轉而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拉過了薑鶴的手,又拿來醫藥箱給她消毒。

最近醫藥箱的使用頻率很高,一直擺在茶幾上,基本沒機會把它放回櫃子裡。

“這樣看你媽對你和你弟倒是一視同仁,”顧西決用平靜而公正的語氣說,“反正在我看來刻薄和捧殺都是毀人不倦……毀滅的那個毀。”

“我知道,那個‘誨’字讀第四聲。”

她被酒精疼的瘋狂倒吸氣,還不忘記展現自己的知識淵博……顧西決無語地瞥了她一眼,低頭給她吹了吹手。

薑鶴撇撇嘴,感覺今晚自己受到的委屈實在是很多,於是成了小嬌嬌:“你不能光吹氣,這時候應該還有‘痛痛飛‘,快念。”

“……”

顧西決麵無表情地放開她的手,拒絕和她耍白癡。

金元寶的爪子能有多利,她手背上也就是有幾道抓痕和凝固的血珠子,因為她白所以紅腫起來才看著特彆顯眼……實際上用外邊的話來說,那大概就是再晚點回來,傷口都該愈合得完美無瑕了。

“顧西決,你也不管我了嗎?”

見他撒開手,薑鶴高高舉著受傷的那邊手,耀武揚威得就像是炫耀什麼光榮傷口,一邊拚命往他懷裡蹭……顧西決怕她亂動摔沙下沙發,沒辦法隻能伸手攬著她的腰。

“彆撒嬌,”他在她腦袋頂上說,“你剛才說到你把你弟踩在地上扒了褲子用拖鞋抽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嬌氣樣子的,武鬆打老虎的時候都沒你那麼精神。”

薑鶴承認顧西決一本正經講笑話的時候真的蠻好笑的,所以她衝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笑的時候鼻尖還紅彤彤的,這樣看著倒是真的有點可憐。

“你今晚說的話大部分也沒錯,至少出發點是對的,”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剛才又是為什麼道歉?”

“我媽是很瘋,但那是她的事情,我不能因為她瘋了所以就要比她更瘋。”薑鶴說,“比如今晚的薑梟很欠揍,他舉著金元寶要往下扔的時候我也想把他抱起來扔到樓下去,但是我不會這麼做……這兩件事是相對獨立的,開口詛咒自己的家人這件事就是做錯了,我討厭我媽盲目偏愛薑梟、冷漠又自私的樣子,但是我不想要她折壽。”

她的聲音有點柔軟,像是在認真地解剖自己的內心。

顧西決沉默了兩秒,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慨。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已經做好準備為人母了?”

“什麼?”

薑鶴還沉浸在自己的懂事乖巧裡無法自拔,心中感慨她這麼一個乖孩子不得家人寵愛必然是他們有問題……

冷不丁被提問,她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就是如果現在硬塞給你一個孩子好像你也可以帶的挺好的意思。”

顧西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和他的不一樣,她的肚子柔軟得不像話,摸著像棉花……過了很久,他停頓了下才補充了三個字——

“可惜了。”

薑鶴被他摸得毛骨悚然。

氣氛不太對頭,結合下午在實驗室的一係列不健康對話,她很快反應過來這人又在說什麼瘋話……傷春悲秋收了收,她黑著臉挪開了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你腦子裡麵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顧西決沒搭理她,而是自顧自地拿出手機開始擺弄,好像是在查詢什麼東西……薑鶴扒著他的手湊過去看,發現他搜的是“我國女性法定結婚年齡是多少歲”。

她愣了下:“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因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我期望的十七歲……哦不對,你都沒過生日,更正下,因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我期望的十六歲。”他掐了把她的臉蛋,平靜地說,“所以我關心這個乾嘛?”

“那你搜這個乾嘛?”

“結了婚才會有孩子。”

薑鶴被他驚呆了:“顧西決,你瘋了。”

“想想又不犯法。”他扔開手機,抱著她懶洋洋地倒回沙發上,“你覺得懷孕會影響你的學習嗎,如果不會的話我們大學就可以要一個……在你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說,反正我對你的學習能力十分有信心。”

“……”

薑鶴彎腰,半個身子探出沙發在地上摸索。

“我要拖鞋呢?今晚你們這些小男生一個兩個都瘋了?”

顧西決長臂一伸把拖鞋拿起來塞進她的手裡,嗤笑,望著她眼裡又有點認真地問:“拖鞋在這……脫褲子讓你打嗎?”

薑鶴拿過抱枕壓在他的臉上,隔著抱枕捶了他兩下。

顧西決讓她欺負了下,看她恢複一點精神了,把壓在自己臉上的抱枕挪開,他稍微坐起來了些。

沉吟片刻後,終於不同她玩笑了,把話題轉回了最初,問:“薑鶴,你媽朋友圈發挺多內容的,你看過嗎?”

“沒有。”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說,“反正不是工作可能就是罵我的話,她這麼負能量的人,我不想看。”

她其實看過一兩則,比如“早上起來就遇見心煩的事,就不能讓我哪怕開心一瞬間,想逃離這一切”之類的,把她一個年輕小姑娘都雷得不清。

畢竟正常人的朋友圈都是“我很好我很棒我很幸福我超剛”,一片幸福值百分百、打碎牙也要默默和血吞的畫風裡,偶爾出現這麼一個天天唉聲歎氣、傷春悲秋的……

真的很突兀,也很令人覺得尷尬。

所以薑鶴把她屏蔽了,甚至想號召周圍的人一起屏蔽她。

“我也不想和她談,”她斬釘截鐵地做總結,“我們試過很多次坐下來談談,反正每次都是第一個問題都沒人說完,就以驚天動地的吵架收尾。”

“……”

“彆勸我,顧西決,”她認真地說,“否則連你一起罵。”

顧西決“哦”了聲,從屁股下麵拿出她的手機:“回複嗎?”

“回。”薑鶴說,“就說我不想吵架,僅僅是為我的口出狂言的不禮貌道歉,談談就免了,我怕我繼續口出狂言。”

顧西決:“……”

—一行白鶴上西行:彼此冷靜下來之前暫時不談了,你也早點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