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就是應該開開心心,又何必因為一些無力改變的事實,再鬱鬱不樂。
午後的朱美拉露天集市分外冷清,烈日驕陽讓空氣都顯得格外乾燥稀薄,零星遊客穿行其間,老板或是在店裡打瞌睡,或是湊在一起聊天。
周尤看中一把做工精致的茶壺,琺琅勾彩|金邊炫目,隻是東西有點重,買回去也不知道擺在哪兒,猶豫了會兒,她還是選擇放棄。
閒逛了兩個多小時,周尤心情早已平複,久未有過的饑餓感也忽然上湧。
齋月裡,餐廳大多都不營業。
好不容易走進商場,卻沒找到齋月開放的food court,包裡隻有半瓶水和一袋方便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去的。
胃裡空蕩得有些難受,她實在是餓昏了頭,一咬牙,就跑向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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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徹,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衣服都這樣了,我幫你買一件新的吧,你喜歡哪個牌子?”
蘇盈踩著十厘米的裸色細高跟,跟在江徹身後亦步亦趨,聲音裡也滿是小心翼翼。
“不用了。”
江徹頭也沒回。
他快步走進一家店,拎件白襯就往試衣間走。
蘇盈跟不上他加快的腳步,等她趕到店裡時,江徹已經換了衣服,在刷卡。
不得不承認,江徹的確是這個圈子裡難得的極品,家世背景長相都是一等一,就連身材也沒得挑,腰高腿長的,隨便一件襯衫套在身上都很合適。
就是脾氣有點差。
蘇盈思緒遊離了會兒,江徹已經結完賬。
出了店門,弄臟的舊衣服被他隨手扔進垃圾桶裡。
蘇盈回神,小快步跟著上前,邊走邊問:“江徹!你要去哪兒?”
江徹走得很快,蘇盈追著問了好幾聲,他終於頓步,緩緩回頭。
白日天光從玻璃吊頂直直灑落,他的瞳仁被映襯出淺淡棕色,白襯穿在他身上極為妥帖,袖子往上堆疊出柔軟褶皺,和他一樣,有些漫不經心,又有些冷淡。
“洗手間,要去嗎?”
話音末梢輕輕上揚,像是冰鎮過後的尤加利,很涼,拒人千裡,又帶些致命吸引的馥鬱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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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商場人少,洗手間也很安靜。
周尤一路跑進小隔間,鎖好門,坐在馬桶上。
這邊的洗手間大多都裝修豪華,衛生也做得很好,空氣中還有淺淡的香薰味道。
她肚子空空,餓得生疼,從包裡摸索出那包方便麵,咯吱咯吱地捏著,完全捏碎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扯開包裝袋,放調料包。
正當周尤仰著頭,準備沿包裝邊緣往口裡倒方便麵時,小隔間的門忽然被用力一拉,不知怎地,門就大喇喇地被人拉開了——
本就有些鬆動的鎖扣應聲落地,發出並不清脆的一聲悶響。
周尤被嚇一跳,有調味料在呼吸間歇嗆入氣管,她本能地咳嗽一聲,滿口方便麵全噴了出來。
被嗆到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受,她咳個不停,咳到眼角都冒出了眼淚花兒才稍微緩解。
好半晌,周尤抬頭。
然後……整個人頓時僵住。
他的襯衫看上去很有質感,象牙白柔和,淺色木質扣上隱約可見繁複花紋,細細勾勒出熟悉的某品牌人頭logo。
可下擺散落粘黏的方便麵碎渣,將這件襯衫的高級感破壞殆儘。
江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大概是沒反應過來,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他高高瘦瘦,又很白,抿著唇不講話,隻垂眼看著,就讓周尤生出一種手足無措的距離感。
“對…對不起……”
江徹沒應聲。
她說話都開始結巴,“那個…ご免なさい?……sorry?”
“……”
“這是男廁。”
呃。
周尤有點羞窘,緋色從耳後根慢慢向臉頰蔓延。
她從來就不是能和男生打成一片的那種女生,很多時候她並沒有多想什麼,但隻要和陌生異性多說幾句話,就很容易臉紅。
洗手隔間狹小,周尤感覺呼吸都很困難。
本來在齋月偷偷吃東西她就已經惴惴不安,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更是讓她完全懵住。
她慌亂起身,卻忘了放在腿上的方便麵,起身帶起時,她又下意識去撈,方便麵袋被她不小心往上一揮,宛若天女散花般再次往江徹的白襯衫上撲去。
紅燒牛肉調味料的味道在整個洗手間四散開來。
江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