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01
金陵新春文會是在蘇家的畫船上舉行的, 由蘇家讚助。
這類的文會一般都會有人出資讚助的，那些商人也樂於讚助這些。
文人們需要錢來浪漫，商人們很多尊重讀書人, 也有不少想要從讀書人身上蹭名氣。
古代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之語, 眼下這個時代雖然不至於如此, 但讀書人的身份也已經足夠高了。
畫船內的裝飾非常雅致, 案幾上擺放著一些裝飾器具, 五瓣梅花型的小茶幾，碧玉琉璃，蜼形圖案的青銅祭器，筆墨紙硯……不愧是蘇家讚助的，這些東西都是一流的啊。
進來的無不感慨萬分, 心裡想著這次一定要大顯身手。
“趙兄，你也來了啊。”
“是啊, 錢兄，既然你來了，這次想必是你拔得頭籌吧。”
“趙兄太過恭維了，這次孫兄也回來，有他在, 在下就隻是個小陪襯吧。”
“哈哈, 兩位都太自謙了，孫某不過隻讀了幾年書而已……”
來來回回的恭維聲, 也有幾個一臉高傲的坐在旁側不願意搭話的, 文人們各有各的性格。
正在這時, 一個聲音響起：“看起來我沒來晚。”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了過來：“居, 居然是……”
“雲兄！”不少人直接站了起來, 歡迎雲橫生的到來。
雲橫生一身白衣, 拿著個折扇，英姿瀟灑。雲秦跟在她身邊，秋香色的長裙，外罩了輕薄微透的天青絲，袖口又繡了桂花紋，整個人看起來知性美麗。雲秦生得本就貌美，後來又用了杏花村的護膚品，更是嬌嫩可人，我見猶憐。
這父女倆一亮相，無論是他們的名聲還是外貌，都讓他們立刻變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
一些人驚喜萬分，因為很多人都是挺仰慕雲橫生的。
一些人無限懊惱，本來好好準備了想要在這新春文會裡大放異彩，結果雲橫生卻來了，看起來風頭又要被他搶儘了。
不過大部分人都有些期待，畢竟他們都是文人，都想看看金陵第一才子能在他們麵前拿出怎樣的作品來！
還有一些人不以為然，他們覺得雲橫生就是恰好成名，接著就是‘我上我也行’。
不過總的來說，雲橫生的加入讓這個詩會更加熱鬨了。
然後就是雲秦……雲秦在金陵是小有名氣的，這和她的身份有關，和她的外貌也有關，一定程度也她的詩詞也有關，但最後一個不如前兩個吸引人，目前來說。她現在的皮膚看起來極好，雖然有低調的衣著壓著，但仍然掩飾不了她的青春靚麗和豔光四射，一些才子們不禁怦然心動。
於是乎，大家對這個詩會就更期待了。
“雲秦姑娘可真美啊。”
“可不是嘛，而且才情又好。”
“其實我更喜歡雲秦姑娘的詩，雲橫生的雖然也很好，但每次都太過刻意了，幾乎什麼大事他都會寫……”
“但人家寫的的確好，哎。”
“也是。”
底下有人在議論紛紛了。
原本的主事者是那位趙才子，既然第一才子雲橫生來了，那麼自然就是他主事了。
大家都說了些寒暄的話後就切入正題，趙才子看向雲橫生：“雲兄，依你之見，我們這次定什麼主題比較好？”
他也知道雲橫生速來喜歡出風頭，於是就直接將這個機會讓給了他。
雲橫生搖著折扇說，“我現在沒有什麼特彆好的想法，自過年以來新春的詩詞已經寫的太多了，寫乏了。”
他這話遭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最近大家都寫了太多新春的詩了。
“那……”趙才子猶豫了，他這次有心博得一個頭籌，所以腦子裡是有一些文題的，見雲橫生沒有出題的想法，他不禁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結果雲橫生接著說道：“但看到你們好多都在看我女兒，莫不是想讓我女兒出題？”
不少人尷尬地笑笑，趕緊收回了視線。
“那秦兒，這次乾脆你出題吧。”雲橫生繼續說，“不知大家有意見嗎？”
有了方才那話，讓雲秦直接出題倒也不是很突兀，而且一些人偷看雲秦也自知理虧，所以也就胡亂應了。
雲秦明白這是父親在給自己機會，她也沒怯場，大大方方地一笑：“我是女子，所以對胭脂水粉之物頗為喜歡……”
一些人心裡想到，胭脂水粉為題嗎……也行吧，倒也是個尋常題目，不是太難寫。
雲秦繼續說道：“近期我尤為喜歡杏花村的產品，不如我們這次就以‘杏花’或‘玫瑰煮酒’為題吧。”
不少人眼睛一亮，這比單純寫胭脂水粉有趣多了。
“玫瑰煮酒……就是近期很熱的那個杏花村新春禮包嗎？”有人問道。
“是的。”雲秦說，“而且那四個字也挺雅致的。”
“倒也的確。”大家紛紛說道。
杏花村這個新年禮盒，雖然以商人的某個產品為題似乎有點不大妥當，但雲秦姑娘也說了，姑娘家關注胭脂水粉是正常的事情，再加上本來就一致通過是雲秦出題了，即使雲秦出個晦澀難懂的他們也估計咬牙寫了，更何況這比預想之中的好一些。再加上，‘玫瑰煮酒’這四個字本來就挺雅的，他們以此為題倒也不算掉了身價。
點了‘曉風殘月’熏香，所有人精神一震。
文會正式開始。
雲秦和雲橫生事先都精心準備了，他們精美的詩詞激起了在場一些文人的靈感，於是大家互相交流、切磋，一首首好詩就這麼產出了。
這幾乎是每個商家都夢寐以求的廣告方式了。
他們這種文會裡的精彩詩詞歌賦都會被現場謄錄出去給人傳看，這一天產生了很多‘玫瑰煮酒’和杏花村主題的詩詞歌賦，謄錄出去後立刻首先在金陵文壇掀起了一些波瀾，一些其他文人見大家都在寫杏花詩和‘玫瑰煮酒’詞，於是不少人也趕這個風潮自己也效仿著寫了一些。各種角度，各種文體，啥都有了。
幾天後，這個詩會所帶來的影響開始展現出來了。
古代有“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的說法，一方麵顯示出柳永受歡迎，另一方麵也顯示出了古代詩詞傳唱程度之高。
而現在幾乎就有一種‘凡是有井水處，皆在歌杏花詞’的感覺了。
一時間金陵到處都是杏花詞與玫瑰煮酒的詞。
哦是的，杏花村新年禮盒的第三波浪潮就這麼開始了。
本來牧遙就沒打算讓新春禮盒變得大眾，也不需要有那麼大的名氣，隻需要給合適消費群體賣出去就行。結果這麼一來人人都知道有這麼個東西了，杏花村的新年禮盒已經成為了當之無愧的話題中心，此前從未有一種商品在金陵達到這樣的層次。
這裡就要說明原因了。
第一波熱潮是杏花村本來的聲望所掀起的，新春禮盒本身是個大噱頭。
第二波熱潮是花家花泊橋掀起的，這也是牧遙一直以來經營的結果之一，還有花泊橋雖然沒有見過牧遙，但因為牧遙和花滿樓的關係，再加上認可牧遙這個人，所以就主動幫忙了。
第三波熱潮就是那個文人掀起的熱潮了，雲秦與雲橫生想要借勢牧遙，牧遙也同樣因為他們獲得了宣傳。
這些的發生卻也都不是偶然，都是此前埋下的種子。
牧遙看著杏花村排著的隊伍，感慨道：“杏花村在金陵，算是達到頂點了。”
謝思茶在旁邊捧著茶喝，說：“這樣很好呀。”
“好，也不算好。”牧遙搖頭，“此後在金陵就不這樣宣傳了，以後都低調行事吧。”
謝思茶驚訝地問道：“為什麼呀？”
“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牧遙說，“現在杏花村名聲太盛了。”
“原來如此……”謝思茶說，“可小姐也不怕麻煩呀。”
“是不怕，但不需要刻意招惹。說到底我也隻是個想要賺錢牟利的商人，我不需要隻手遮天。”牧遙說。
“但小姐是‘不需要’，而不是‘做不到’。”謝思茶說。
牧遙慢悠悠一笑：“慎言。”
“好的。”謝思茶放下茶杯，說，“小姐，我給你跳舞吧。”
“好呀。”牧遙說。
謝思茶走到屋子中央，雙臂舒展，裙擺散開。
很好看啊。牧遙舒舒服服地窩在座位上，看著漂亮小姐姐跳舞。
就讓火焰慢慢平息一陣吧。
這一筆完事兒後應該有不少收入，但是牧遙現在已經開始不滿足於金陵城和周邊的一些門派了，她想要將杏花村的產品推到更遠的地方。
大規模的製作已經提上日程了，那大規模的銷售和更廣大的客戶也應該提上日程了吧。
其實一個城市一個城市開分店也是可以的，但牧遙想試試看能不能在一些揚名江湖的事件中把名氣一次性打出去，然後直接在多處開分店。
一個城市一個城市這樣推送的話會經曆一個太過漫長的時間，一個百花城一個金陵就挺讓牧遙累的了。
謝思茶緩歌慢舞，廣袖翩翩，如回風舞雪，又嫣然似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