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豆兒大名田馥鬱,取芬芳馥鬱之意。
彆怪顧淩霄起名土。一丁點兒之乎者也都不懂的田桂花大字不識,她掛著田桂花的人設給小豆兒取這麼個名字已經讓張沉翳都拍手說她取得妙了。
“甘美馥鬱必定是好酒。好酒乃酒家珍寶,就如小豆兒是你們一家的寶貝。”
張沉翳不愧是文化人,彩虹屁是出口成章。就連顧淩霄都不知道自己取的.名字還能這樣解。倒是桃紅激動得滿麵通紅,人也看起來精神了一大截。
至於小豆兒為什麼會姓田,那是因為周大山實在不是個東西,小豆兒是他親生女兒,他也能讓親生女兒差點兒沒命。桃紅和柳綠自己姓秋那是隨了父,可一說起秋這個姓一家人又忍不住會想起大房和三房乾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姐弟三人一合計,乾脆讓小豆兒和顧淩霄姓了。橫豎當家的是姓田的母親,她們比起自稱秋家二房來當然更願意稱自己是田家人。
蕭晉凡連日收到蓬萊縣主催他回京相看貴女的家書,著實是煩不勝煩,乾脆連信都不給蓬萊縣主回了。
蓬萊縣主收不到蕭晉凡的信,直罵這臭小子在外麵心都玩野了,沒過幾日便收拾了東西,帶著自家仆從浩浩蕩蕩地到了福臨鎮。
天家父子與文武百官都聽說了錦衣侯去尋美酒惹怒了蓬萊縣主的事,眾人隻當蕭晉凡依舊是那個糊塗無腦的小侯爺,在把蕭晉凡和蓬萊縣主當笑話看之餘並未把蕭晉凡與蓬萊縣主出京之事當成回事。
這邊蓬萊縣主一見蕭晉凡就氣得直往蕭晉凡耳朵上擰,渾然不顧秋家正堂裡還站著秋家一家以及張沉翳張倚翠父女,半點兒貴婦姿態也無:“跑呀!你再跑呀!我看你這混小子還往哪兒跑!你以為我願意管你這混小子的婚事!?”
蓬萊縣主正值而立之年,比柳綠桃紅還要略長幾歲。但她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她夫君是鎮國公府上的三公子,然而她剛嫁進鎮國公府還沒懷孕三公子就沒了——三公子也是武將,他也折在匈奴人的手上。
如此情況蓬萊縣主是能歸家再嫁的,可她不願。鎮國公夫婦想留蓬萊縣主在府中,蓬萊縣主卻不願公爹婆婆看見她觸景傷情。她獨自在京城買下一座宅子,這座宅子距離鎮國公府不遠,她隨時能去鎮國公府探望。
無子是蓬萊縣主今生最大的遺憾,因此她對蕭晉凡格外上心。加之前代錦衣侯與匈奴大王同歸於儘,對蓬萊縣主而言妹夫是替自己報了殺夫之仇。種種因素之下,蓬萊縣主這個姨姨比親媽更像親媽,對蕭家的香火問題也無比看重。
——誰讓蕭晉凡這小侯爺也是武人呢?匈奴一日不死,誰都不知道大齊還會死多少個武將。
“蕭晉凡!你知不知道蕭家隻剩你一個了?你要是沒了,蕭家就……!”
蕭晉凡早被姨姨用同樣的話念得耳朵長繭。他這麼大個人,又是威風八麵的侯爺,這會兒被蓬萊縣主當眾又罵又揪耳朵,難免感覺被下了麵子。一時惱怒蕭晉凡竟是忘了自己是武人,蓬萊縣主隻是個柔弱婦人,臂一抬就要掀開蓬萊縣主。
“縣主莫怒。”
抱著小馥鬱的顧淩霄笑嗬嗬地勸了一聲,蕭晉凡的手一頓,蓬萊縣主也下意識地鬆開了蕭晉凡的耳朵。這對眼看著就要鬨僵的姨甥對視一眼,不由得各自尷尬。隻是蕭晉凡到底端著侯爺的威嚴,麵上不顯。
“老身乃鄉野村婦,鬥膽插嘴,還請縣主恕罪。”
顧淩霄微微彎腰,朝著蓬萊縣主拜了一拜。
此刻她若是不站出來阻止蕭晉凡與蓬萊縣主鬨翻,蕭晉凡便會將蓬萊縣主掀翻在地,此後姨甥疏遠。
數年之後蕭晉凡要麼直接去往邊關,要麼勉強按照蓬萊縣主的意願娶了一名貴女,在貴女生下孩子後便丟著母子不管去駐守邊關,而蓬萊縣主則無論如何都會鬱鬱而終,蕭晉凡得到消息後也會追悔莫及,終生活在自責與愧疚之中。當然,被蕭晉凡拋棄在京城.的妻與子下場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老身隻是覺得蕭家從來就沒有隻剩侯爺一人。”
蕭晉凡一怔,飛速抬眼朝著顧淩霄看去。燦爛的陽光裡,抱著小馥鬱的顧淩霄就和抱子觀音一般慈和。她那皺紋層疊的眼皮之下,一雙眼睛裡有著常人所不及的通透。
“蕭老侯爺與侯夫人雖然已不在多年,但蕭家軍魂從未滅。而且彆說是邊關,就是咱們武定村裡也沒人不知道我們今日能安安穩穩地生活還要多虧錦衣侯打退了匈奴人呢。都說人死如燈滅,可老身想呀,活在千千萬萬人的心裡人就不算是死了。”
不光是蕭晉凡眼底一熱,就是一旁候著的喬大聽了顧淩霄這話眼睛都有些紅了。
他們這些漢子便是欽佩上一代的錦衣侯,這才追隨了蕭晉凡這小侯爺。保家衛國的信念一直都在他們心裡,隻是時間久了,胸中那點熾熱的火焰似乎都要熄滅了。倒不想在這種鄉下地方,會被這樣一個鄉野老太喚醒了曾經的初衷。
“這傳宗接代傳也不是把孩子生出來就作數的。若是這孩子沒教好長歪成了敗家子,那完全就是給家裡抹黑,又哪裡算得上是傳了宗,接了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