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富戶在鎮上就看中了跟著車夫的顧淩霄,也是他塞錢給車夫,說服了車夫讓他把顧淩霄當貨物賣掉。
——一個九歲大的女孩兒哪裡跑得出一個都是同姓人的村子?進了村子也就和死無對證差不多了。隻要車夫嘴巴夠緊,那他們之間的交易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再有人知道。
顧淩霄這個小郡主每天就吃鳥食那麼大一點兒東西,人也是細胳膊細腿兒看起來風一吹就會飛到天上去,車夫對她放心得很。他靠著榕樹打起盹兒來,看都懶得去看著顧淩霄。
顧淩霄也挺自在的。她和所有手閒腳癢的小孩子一樣這裡摸摸大榕樹的枝乾,那裡折一折大榕樹的氣根。她很快就找到一根趁手的氣根輕輕地折了下來,像拿馬鞭一樣把那根氣根放在手裡拍拍。
村裡人從來沒有見過車夫和顧淩霄,顧淩霄和車夫也不像是父女兄妹,加之顧淩霄那令人驚豔的外表,來來往往的村人都忍不住多看顧淩霄與車夫幾眼。顧淩霄就在村人們的注視下走向車夫。
空氣中忽然傳來“劈啪”一聲脆響。這聲脆響聽得村人們脖子後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被顧淩霄當頭一氣根打在臉上的車夫更是捂著臉戰戰兢兢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小安樂在安城王府可沒少拿鞭子打人。她不高興了要打人,無聊了要打人,府中下人不管是誰做了什麼她隻要雞蛋裡挑骨頭一樣能打人。隻是她力氣小、身子又纖細,打人也不疼,府中下人就故意裝得特彆疼,像是被打的很嚴重,每次一挨小安樂的打就哆哆嗦嗦地跪下高呼饒命了。
小安樂脾氣暴躁,但也不是不辨是非。她當然知道下人們就是在演戲糊弄她,可她每次一聽下人們大驚小怪地山呼饒命她就開心了,因為下人們向她高聲求饒的時候是她感覺自己最有能力、最有威嚴的時候。
小安樂非常沉溺於這種支配感。
顧淩霄一氣根下去就知道自己受了小安樂的影響,因為聽見車夫那一聲慘嚎,看見車夫捂著臉對著她哆哆嗦嗦眼中全是驚恐的模樣,她居然感到很享受。這是對事物鮮少有執著的她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
固然顧淩霄有些不適應這種感覺,但不得不說這種“享受”帶來的快樂確實能夠讓顧淩霄感到心靈上的慰藉與安寧。
她從上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發覺自己某些記憶丟失了,且丟失的記憶大部分是上個世界裡的記憶。顧淩霄想這應該是她穿越不同的世界還更換了不同身體的後遺症。
究竟自己丟了哪部分的記憶顧淩霄並不清楚,不過她並不是很在意。畢竟會被她遺忘就說明那些記憶不是很重要的記憶——你看她無量宗的功法不就記得一清二楚?因為這是她認為重要的東西。
“明人不說暗話,這一鞭我隻是小懲大誡。若你繼續執迷不悟,我今日便把你活生生打死在這裡,也方便你死不悔改。”
顧淩霄笑得陰狠毒辣,渾不似個九歲孩子。可配上天仙般的外表,她這幅模樣反而令人神魂傾倒。可見人對漂亮的人真的沒有底線,有的人還就喜歡被漂亮的人殘忍的對待。
那車夫一下子軟了膝蓋,他沒法思考顧淩霄是怎麼發現他起了歪心思的,他也不知道顧淩霄纖細瘦弱的身體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能把他打得這麼疼。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居然被顧淩霄強大的氣場給震住了,本能地就發揮出奴才的本色跪到了地上,乖乖聽著顧淩霄發號施令。
輕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車夫,顧淩霄用榕樹氣根拍了拍自己左手掌心:“如何?你是想死在這兒,還是現在就願意帶著我離開?”
“我、我……不,小人、奴才……奴才願意帶郡、帶小姐離開!”
臉上那一條被氣根抽出來的痕跡火.辣辣的,就跟被烙鐵燙了一般。車夫的汗水從額上、脖子上、背上往下流淌,竟是硬生生將他的衣裳濡濕。
顧淩霄點點頭,這次卻不自己上馬車。她一個眼神過去,車夫立刻跪到了車前,腦袋朝下看膝蓋,雙手掌心朝上舉過頭。
顧淩霄踩著車夫的手,腳步沉穩姿態優美地上了馬車,以前的小安樂就是這麼上車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顧淩霄挺佩服這車夫的能屈能伸。這樣也省了她抽他第二下。受到小安樂的影響,她理解了施虐的快樂,但她本質上依舊不是個嗜虐的人,能不抽人她自然會選擇省點力氣。
青蓋小車風馳電掣地出了村子,等不在村中的富商從鎮上趕回,顧淩霄與車夫早就已經走遠了。
從這天開始,顧淩霄的三餐不再是冷硬如石頭的胡餅與不知道乾不乾淨的冷水。晚上過夜的地方也不再是青蓋小車之中。青蓋小車的車底開始墊上了厚厚的棉布,青蓋小車上路時也不再顛簸得像是要把人的胃從身體裡震出來。
又走了大半個月,青蓋小車停在了一處莊子門外,顧淩霄知道,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