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裡還有嬰孩。嬰孩們都是穢物製造機,每天光是換出來的布片就能有上百片。這些布片自然也被李娘子丟給了顧淩霄。
顧淩霄扛著大盆去了溪邊,莊子裡雖然有水井,可水井打水太慢,且她一乾活兒就有人來圍觀。女人們是來看她有沒有偷懶,有沒有“勾.引漢子”。男人們嘛……
——如果真有人敢冒犯於她,她自會讓他們知道“悔恨”二字如何寫。
溪水冰涼清透,聲音淙淙宛若弦樂。顧淩霄隨手折了一根竹子,用手刀削掉竹子上的枝丫,把竹子做成了竹竿。她脫了鞋襪跳到溪水裡一處石頭上,正麵迎向往下流的溪水。待她手中竹竿一挑,大盆中的臟衣就天女散花似的掉落在溪水之中,跟著溪水順流而下。
顧淩霄手腕反轉,竹竿連連打在臟衣之上,這些本來要從顧淩霄身邊流過的臟衣一件件被顧淩霄的竹竿掀動水花打回上流,又從上流繼續被衝往下流,如此往複。
顧淩霄舞著竹竿,就像仙子舞著彩練。她每一步都暗合《太清無量經》中的步法,每一動都以真氣注入竹竿,使得生氣源源不斷地轉化為真氣。而真氣的消耗加速了生氣的流轉,生氣使用得越多,顧淩霄休養之後她體內能儲存的生氣的量也就越大。
不到午時顧淩霄已經將臟衣儘數洗淨,她將衣物布片掛到竹竿上晾曬,自己則在擦過身子後飛身到溪流旁的大樹上午睡。
即便是睡覺的時候顧淩霄也是很警惕的。她沒有完全睡死,她的神識無時無刻都保留著身為武人的警惕。一旦有人來了,她立刻就會醒來。
睡上一個時辰,顧淩霄早上用掉的生氣已儘數恢複。她下了大樹,又扛著滿盆的衣物布片回了莊子。
李娘子見顧淩霄居然又隻用一個上午就把這麼多的臟衣物都打理乾淨了,氣得直跺腳。私底下沒少揪住那些個小媳婦兒亂罵一通。
小媳婦兒們也很無辜啊!她們明明已經給了顧淩霄最難洗、甚至是根本不可能洗乾淨的衣服抹布,天知道顧淩霄是怎麼隻用一上午的時間就把這些東西弄乾淨的……這能怪她們不給力嗎?
李娘子見光靠小媳婦兒們是沒法刁難顧淩霄了,又跑去怒罵男人們。在她看來,顧淩霄能這麼快就洗乾淨那麼多衣服一定是因為有人偷跑出去幫了她!讓她知道是誰偷幫那小狐媚子,她定要把那狗男人的頭都給擰下來!
男人們已經習慣了李娘子的歇斯底裡,人人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要是能出莊子幫那小美人,他們肯定願意去幫小美人好不好?可你李娘子把人看得這麼緊,就差沒拿繩子栓起來了。
——這莊子背後的東家是安城王府,王府裡的人財大氣粗,不怎麼在意進賬。以往都是隨便澆澆地就算了,現在這小美人來了,李娘子為了不讓他們不去幫忙,每天都給他們布置侍弄果樹的任務,還不達標就扣他們工錢。他們即便想幫小美人,也不會拿自己的月錢開玩笑好不好?
李娘子罵了半天沒人理,自己鬨了個沒臉。不一會兒有小媳婦兒過來說顧淩霄拿了饅頭出去了,李娘子立刻追到果園裡想找顧淩霄麻煩。不料她舉目望去,果園裡的泥土都是濕潤的,顯然顧淩霄已經給果園澆過水了。
李娘子不甘心地撚了一把泥土,想說要是泥土隻是表麵潮濕她就用這來發難。然而果園裡就跟剛下過雨似的,哪怕李娘子挖了兩手都是泥,那些泥依舊散發著濕潤的芬芳。
李娘子差點兒沒被氣得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