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特殊用品設計師(1 / 2)

() “說得像是這女兒是我一個人的一樣!要不是你沒教育好她,她會這麼丟人現眼嗎?!”

在客廳裡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的中年男人大步跨了出來, 看得出他原本不想參與妻子教育女兒。更明顯的是他一看見那滿地的丁狀物就一臉青黑, 大有要把顧淩霄拖去浸豬籠的架勢。

顧淩霄的閃神隻是片刻。這具身體很完整, 沒有外傷也不衰弱, 然而原本該在其中的靈魂卻是死一般地沉寂了,這讓顧淩霄幾乎是立刻就接收了這具身體的記憶與常識。

這具身體的原主叫阮軟。人如其名,是個外表軟,內在軟, 連性格也很軟的軟妹。

因為從小到大就這麼個任人揉圓搓扁的泥人脾氣, 阮軟經常被人欺負了也說不出苦來。小學的時候還好, 到了初中高中她就成了一些同學欺負霸淩當好玩兒的對象。到了大學報誌願, 她父母聽都不聽她想考什麼學校, 直接就給她報了幼師專業。說是幼師以後好嫁人。

阮軟這種硬不起來的性格哪裡能違抗父母?然而她心知肚明幼師根本就不適合她——管人是需要脾氣的,即便是幼師。你要鎮不住那一群熊孩子, 熊孩子分分鐘就給你變惡魔。到時候哪家熊孩子出了點事, 怪獸家長不光能讓幼師名聲掃地, 滾出教育圈, 還能讓幼師和幼兒園陪得傾家蕩產。

幼師要應對的還不僅僅隻是熊孩子和怪獸家長,幼兒園還有幼兒園上頭的領導機構也不是好說話的。孩子的身高體重不達標就扣老師工資, 家長不滿意投訴幼兒園也扣老師工資,老師為了那點工資大多都是明哲保身、委曲求全。

像最近有個幼兒園就被曝出了為斂財而拿黴變食物給孩子們充當營養午餐的事情。阮軟不是個沒良心的人,她反複問自己,如果你看到了這種事,你會為了孩子們出頭嗎?還是說你會為了自保而選擇像其他的老師們一樣默不作聲呢?

為孩子們出頭, 不但工作保不住,難說還要被人報複。不為孩子們出頭呢,這又是眼睜睜看著惡人毒害孩子們,阮軟知道自己受不了這種良心的譴責。

阮軟就這樣在對未來的恐懼中念完了幼師。天空在她眼睛裡是灰色的已經好幾年了,她多少發覺自己得了抑鬱症,然而阮軟不敢對父母說。

雪上加霜的是父母為她相了親,還塞了個“男朋友”給她。男朋友對待阮軟的手段就是無限貶低,稍有不如意就加以叱責懲罰。終於,阮軟不堪重負,某天說是想念母校,回了趟師範大學,然後鬼使神差地從最高的教學樓上一躍而下。

阮軟想著自己的一生終於能結束了,很是解脫慶幸,再睜開眼睛卻是回到了高考後。

阮軟懵了,但也很快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她決定不再重蹈覆轍,高考後的假期她拿著自己攢下來的壓歲錢離開了家,一邊在小超市裡打工一邊去看了心理醫生。

認真耐心地與心理醫生溝通交流,每天按時按量的服藥,阮軟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有所好轉。然而她的父母找到了她,一口咬定她沒病,她就是不服父母給她填了幼師專業在作,強行把阮軟帶回了家。

阮軟試著與父母交流,想說明抑鬱症是什麼樣的病症,她父母卻大吵大嚷說阮軟就是心理扭曲,說自己是精神病來折磨父母,要父母順了她的意。

溝通未果,阮軟還是去了幼師專業。她頑強地與抑鬱症對抗,加入了同樣患有抑鬱症的病友群,和小夥伴們一起尋找著對抗抑鬱症的方法。

不得不說,幸福的人同樣都是心滿意足,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病友們都有自己的苦惱。素不相識的他們相互鼓勵、相互打趣,偶爾有些人的頭像滅了就再也不會亮起。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明白還在堅持的同伴又少了一個。

和阮軟很熟的姐姐消失了大半年,阮軟灰心地想著姐姐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畢竟姐姐已經尋了好幾次的短見,說不定這次就沒人再救她了。

然而這個姐姐回來了,她還帶來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她要結婚了!

原來每次在姐姐自尋短見的時候救姐姐的都是她的鄰居弟弟。鄰居弟弟用他無微不至的愛與關心一直支撐著姐姐,兩人離開了原本居住的城市,遠離了讓姐姐痛苦的環境,現在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

和群友們視頻聊天的姐姐看起來十分幸福,無數群友哭著對她發去祝福。還有人打趣地要姐姐退群吧!她這麼幸福以後再也不可能抑鬱了,倒是不要讓群裡的抑鬱感染了她。

姐姐的準老公卻十分鄭重地在視頻裡向群友們低頭,說姐姐很珍惜群裡的朋友,請讓她繼續留下來。

群友們感動得一塌糊塗,哪裡還說得出“不”字?再後來姐姐就結了婚,又拉了幾個關係親近的女孩兒建了小群。在討論姐姐如何走出抑鬱的時候,姐姐有一次在無意中說過:【我與我們家那位肌膚相親之後總是覺得特彆安心……】

群裡都是成年的姑娘,對於自己的另一半都是有所憧憬的。可抑鬱症患者很難與一般人建立起信任關係,能正常戀愛的抑鬱症患者少到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所以大家討論著討論著就七拐八繞地到了不要男人如何進行為愛鼓掌的環節上。

阮軟因為上輩子的事情,對男人有很大的抵觸。但對那方麵多少還是有興趣的。她忍著羞恥網購了一個會振動的小海豚回來。

從此阮軟的人生新大門打開了。父母不與她溝通?沒關係。父母不認可她?沒關係。沒什麼悲傷難過是她的小海豚不能為她排解的。比起吃了會讓腦子變笨的那些藥來,效力隻有短短的一小會兒的小海豚更讓阮軟依賴。她明知父母找到了這種東西一定得把她生撕了吃掉,她還是忍不住用自己打工的錢去買一個又一個的玩具。

今天就是東窗事發的日子。阮軟那一箱子玩具被她媽媽找到了,而阮軟在媽媽的罵聲中無地自容,隻想當場死去。

於是她將自己的精神完全封閉了起來,如果顧淩霄沒來,她大概就會不說不笑、沒有任何的反應,猶如植物人那樣衰弱直至死亡吧。

顧淩霄說不出什麼滋味,因為阮軟最後隻留下一個願望:她希望世界上不要有“阮軟”這個人。她想抹掉“阮軟”這個存在。她想變成彆的人。

“真是翅膀硬了你!我們給你的錢你不拿來學習不拿來做正事,就拿來買這些東西了是吧!?你才多大年紀?連婚都沒結!真是下賤!下三濫的破爛貨!誰還會要你這種破鞋!”

臧麗新越說越氣,一想到女兒不是處.女就等於沒了“貞潔”,等於會在婚戀市場上掉價,她就氣得要給女兒幾耳光,打醒不要臉的女兒。

說話就好好說話,顧淩霄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些人仗著自己輩分高,動輒就要動手。她在臧麗新動手之前先後退一步,臧麗新這一巴掌頓時揮了個空。

“你還敢躲了你!!”

臧麗新大怒,氣得眼睛都是通紅的。她見女兒敢往客廳躲,乾脆追著女兒衝向客廳,飛起一腳就朝著女兒的腰上踹去。

這一瞬電光火石,與臧麗新近在咫尺的顧淩霄本該被臧麗新踹到在地。偏生顧淩霄背後就像長了眼睛,她往旁邊一側身,臧麗新這一腳就與她擦身而過。

臧麗新踹人時已是怒極,哪裡會考慮什麼平衡問題?她這一踹落空,腳根本收不回來,就這麼直接在自家客廳裡劈了個叉。

阮敏華本來也在生氣,驟見老婆踢人不成反劈叉,頓時一個沒憋住就噴笑出聲。可惜他忘了自己兩指之間還夾著香煙,香煙已經燒到了煙屁.股上。他這一噴笑,一大截煙灰就掉在手上。

煙灰滾燙,燙得阮敏華猛然鬆了手。結果煙屁.股也往下掉,正巧就掉在男士塑料大拖鞋的x型中空裡。阮敏華“哎唷!”一聲,腳上一抖,連忙踢開拖鞋扒開自己的襪子。也就這麼片刻的功夫,他的腳背上已經被煙屁.股燙出了個水泡來。

臧麗新才四十五歲,還不能說是“一把老骨頭”的年紀。她平時也挺注重身體保健,時不時就去樓下和小區裡的老頭兒老太太們一起跳跳廣場舞。可是廣場舞最難的動作也不過就是扭扭腰、抖抖手,誰會玩兒劈叉?臧麗新這叉一劈下去那是疼得哭爹喊娘,爬都爬不起來。

見顧淩霄要往自己身邊過,臧麗新怒而哭喊:“你這個死沒良心的白眼狼!還不快扶你.媽起來!”

見顧淩霄無動於衷,麵上掛不住的臧麗新又去喊阮敏華:“姓阮的!你是不是死了!?我都這樣了你也不知道過來幫把手!!你個自私鬼!”

阮敏華“嘶嘶”著吹了吹自己的腳背,他本來是想去扶一把老婆的,不料兜頭而來的就是老婆的怒罵。

這下可好,本來在針對顧淩霄的兩個人相互怒罵起來。這個指責那個沒有良心,那個指責這個連教育女兒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最後夫妻兩個罵成一團,連諸如哪天臧麗新多看了院子裡某家男人一眼,阮敏華成天打麻將不著家之類陳穀子爛芝麻的破事都拿出來又罵了一圈。

顧淩霄默默地收拾了阮軟的東西。看見她拉著拉杆箱出來,臧麗新一下子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堵到了門口。

“你要去哪兒!?不許去!你今天敢跨出這門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顧淩霄少見地皺起了眉。

她真是不明白臧麗新是怎麼樣的腦回路。在家裡,女兒方方麵麵她都看不順眼,女兒做什麼在她看來都有錯可挑。既然這麼討厭女兒,那乾嘛不和女兒分開,給彼此點距離,也好不礙彼此的眼呢?

“讓開!你讓她去!讓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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