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聖蠱(1 / 2)

() 顧淩霄被慕容清澤的心頭血濺了一臉。

她靜靜地看著失去了心臟的慕容清澤張口嘔出一大團鮮血,抖著嘴唇向她伸手。心中那壓抑的暴戾、憤恨與痛苦緩緩平和下來。

子蠱感應到顧淩霄的心意, 猶如一片漆黑的潮水向著慕容清澤湧來。慕容清澤連顧淩霄的裙角都沒能碰上一下, 就被那團漆黑的潮水淹沒、吞噬了下去。

子蠱們沒有像吃掉其他慕容家的修真者那樣吃掉慕容清澤。它們隻是裹挾住他, 然後一隻隻地從他的七竅往他的身體裡鑽。它們穿透他的鼓膜, 撕開他的肌肉,遊走在他的血管之中,以他的臟器為溫床,產下無數蠱卵。

——巫葉和雲母兩母女一個被慕容清澤殺死做成了蠱床, 另一個被慕容清澤哄騙, 甘願成了慕容家豢養的蠱母。她們用自身血肉飼育那無數蠱蟲的時候, 慕容清澤可想過她們會有多痛苦?

隻是殺了慕容清澤, 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顧淩霄不是巫葉也不是雲母, 要她站在一個無關第三者的角度上原諒慕容清澤、饒恕慕容家的其他人是很簡單。但她不願意啊。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慕容清澤這樣的人就適合活著感受他在彆人身上造過的孽。而他好歹也是金丹實力的強者,拿他給子蠱們當孕育蠱卵的溫床倒也不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慕容清澤發出了崩潰地呐喊。通過他胸口上的空洞, 誰都能看到他的體內已經被蠱蟲填滿了。那些蠱蟲肆意地蹂.躪玩弄著他的臟器, 在他的臟器上造出一個個大洞小孔以安置自己的蠱卵。

然而慕容清澤死不了。蠱蟲們維係著他的生命, 將他吊在一個將將不會死, 又不能說成是活著的狀態裡。

顧淩霄這般大刺刺地在人前把慕容清澤做成了蠱床,眾修真者除了惡心嘔吐之外也是毛骨悚然——

五百年前中原的修真門派都潛伏於水麵之下。原因無他, 不過是大多數修真者的進境都極其慢,而人的一生短不過數十年,長也就百年出頭。修真者一生能達到築基期的人便已是寥寥無幾,能突破築基期達到融合期的修真者更是屈指可數。

然而修真者隻有進入融合期才會第一次感應到天地玄妙。

在浩瀚深遠到看不到儘頭的天地玄妙中,融合期的修真者會發現人中翹楚的自己原來不算什麼東西。融合期僅僅是修真道路上一個小小的門坎。在前方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裡才有通往巨大力量的門扉。

花費近百年的時光隻能得到這樣可憐的結果,不光是民間,就連不少的修真門派都開始當修真成仙隻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虛幻念想。

五百年前偶然有修真者得到了一本殘卷。這本殘卷中沒有一個世人熟悉的文字,隻有一堆沒人見過的鬼畫符。可這修真者卻是隻要看著這本殘卷就能無師自通地領悟出無限的修真奧妙。此後他就稱這本殘卷為《無字天書》,依靠《無字天書》以極快的速度登頂融合期。

一日此修真者喝得爛醉,繼而向他人說出了《無字天書》的秘密。他也不怕有人敢來奪他的《無字天書》,畢竟論修為,他已是天下第一。

隻能說這修真者真是太看清了人類的欲念。他修為雖高,卻不是百毒不侵。銅皮鐵骨到了百毒麵前照樣是腸穿肚爛。此後為搶奪《無字天書》,眾門派精銳儘出,殺得是血流成河,就連朝廷都被驚動了,皇室派出了能征善戰的大將軍率領幾萬兵馬親自去取這“天書”。

在絕對的武力麵前,眾門派這時候知道團結一心了。他們乾脆將這《無字天書》複製了無數份,送到了每一方大勢力的手中。這下子皇室再搶《無字天書》又有什麼用?反正各宗室各高門手裡都有謄寫的《無字天書》了。

《無字天書》的散播讓中原人瘋狂。每個人都試著修真,每個人都想成仙。田野荒蕪了,果林枯萎了。沒有人放牧,沒有人織布,沒有人買賣貨物。

等感受到了生存的困難與障礙,被《無字天書》衝昏了頭腦的中原人才稍稍冷靜下來。各大家族各大門派乃至皇室都開始按照是否有修真的潛能將人重新劃分為三六九等。

修真潛質上等的人開始支配中原,潛質不佳或是就沒有修真潛質的人則為修真者做牛做馬,一生都難以翻身。

慕容家是修真家族裡的老牌家族了。隻是到了慕容清澤這一代,慕容家隻有慕容清澤這一個兒子。慕容清澤的父親從來沒想過將女兒們培養為女修,說是女孩兒還是安安穩穩地嫁人享清福便好,慕容家便在慕容清澤這一代敗落下來。

後來的事情誰都知道了。就是慕容清澤深入苗疆,還娶了苗疆的聖巫回來。巫蠱之術加上慕容家的血脈之力,果然讓慕容家重回一流修真家族之境。

眼前這美貌得猶如妖物的窈窕女子看起來也不過就十八、九歲。被融合期的修真者圍殺能全身而退已經可以拍手稱讚其天賦異稟,舉世罕見。

可是當一個金丹期的修真者都在她麵前沒有半分還手之力,隻能像一隻蟲子那樣卑微地匍匐求饒,這就太令人恐懼了。

——要完全碾壓金丹期的修真者,起碼也要有元嬰期的實力。放眼整個中原,進境最快的修真者就是雲烈。雲烈今年虛歲二十一,已是金丹期的修為。眾人紛紛感慨再過二十年、三十年雲烈必將成為中原第一人,卻是不想更加年少的顧淩霄不止甩了雲烈一條街。

雲烈何嘗看不出這一點?在最初的震驚與不可置信過後,他已經明白顧淩霄是比他強數倍……不,很可能是十倍、數十倍的強者!

可他如何能不作為?

不論他是不是慕容家的女婿,不論他是不是已經娶了慕容雲珠為妻,也不論他是不是對慕容雲珠沒有分毫感情。此刻他挺身而出,僅僅是因為他看不慣那妖豔女子的行徑!

“你若是想為你母親報仇,殺了你父親便是!何苦這麼折磨他!羞辱他!”

貫日雷光嗡鳴出鞘,雲烈一把扯下自己胸.前礙事的紅綢大花,朝著顧淩霄就攻了上去。

和慕容清澤一樣,他也是一名劍修。隻是不同於一般更注重觀賞性與“君子之風”的劍修,他的劍法大開大合,劈砍多過於挑刺,在路子上更偏向於實戰,攻擊力更是不下於刀斧。

也是雲烈幸運,出生於世家還是雲城少城主,否則他這劍路一出,立刻就會有人跳出來批判他“沒有君子儒雅溫和、寬容大度的風度”。實際上雲烈就見過真這麼被批判的人,隻因為那人是個斧修。

顧淩霄看著貫日雷光朝自己襲來,倒也不意外這個慕容清澤的女婿會跳出來逞英雄。能進慕容家這個門的,會是什麼好東西呢?

“他可是你父親!!”

“他若不是我爹爹。就憑他做的那些事情,我應該把他的肉從他身上一片片剝下來喂蠱。”

伸出看起來極為柔軟嬌嫩的纖手,顧淩霄以掌心迎向雲烈的刀刃。雲烈瞳孔一縮,手中的貫日雷光竟有半分躊躇——他出手並不是為了擊殺顧淩霄,他也知道自己沒殺了顧淩霄的能耐,憑自己的功夫最多隻能糾纏顧淩霄一段時間。但他還是想阻止顧淩霄繼續肆無忌憚地殺人並喂蠱。

顧淩霄是比雲烈更強的高手,自然察覺到了雲烈那一瞬間的留手。隻是貫日雷光的劍勢太過迅烈,雲烈這一頓並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眼睜睜地看著貫日雷光帶著異常熾熱狂猛的劍氣撞上顧淩霄的掌心,雲烈心中後悔,卻沒有後悔藥可吃。

逼命一劍,其產生的風壓劇烈得令人睜不開眼睛。雲烈也不愧是年輕一輩裡最出色的一人,不過一劍就令人領略了他異於常人的強悍。

然而等眾人睜開眼睛,映入他們瞳孔之中的不是顧淩霄被削掉了一隻手或者是被那裹挾著雷光火電之力的劍氣炸掉了半個身子,而是顧淩霄輕輕以食中二指夾住了貫日雷光的刀刃。

她微笑,輕聲的碎響從貫日雷光的刀刃上傳來。雲烈親眼看見自己的劍氣猶如微風般拂動顧淩霄銀色的長發,而被融入火焰與雷電之力的貫日雷光就像個小玩具那樣被顧淩霄徒手擋住了。

她像是弄碎一塊小餅乾那樣折斷了雲城至寶之一的貫日雷光。

禮堂中的中原高手們早已怯了、怕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們所受的驚嚇已經遠遠超過他們活到現在所受的全部驚嚇。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一時間偌大的禮堂裡隻能聽得到中原高手們吞咽唾液與額上的汗水往下滴落的聲音。

“我不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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