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勢不妙,北門城頭上果然運上了黑水。隻是不待北門燒好黑水,攻城軍這邊已然萬箭齊發,帶火的鐵□□一支支劃破空氣,直接釘在了裝著黑水的厚牛皮袋上。
牛皮袋一破,黑水便開始外湧。外湧的黑水一遇上火,即刻便燒了起來。
一寸火苗燃起,一袋的黑水就都燃了起來。一袋黑水燒破牛皮袋流了出來,後頭的牛皮袋也跟著燒了起來。北城城頭自亂陣腳,城下衝車趁機衝向城門。事先服下青燭所製的避毒丹的士兵們一路上氣勢如虹,誰讓他們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儘在青燭的預測之中,也因此應對之法早早地就布置了下去。
皇城被破並沒有花多少時間。當青燭攜劍上殿,從四麵八方衝出的護衛幾乎是來一個就被他斬一個。李皓本還想過一次英雄癮,見青燭用一劍一個的速度超度這些個護衛,便也意興闌珊,像重遊殘破的故地那樣背著手走馬觀花地跟在了青燭的身後。
殿外護衛的每一聲慘叫都在撼動著李淳的心臟。然而他這時候想要求饒已經來不及了。再說……就算他求饒又有什麼用?他親手殺死的妻妾,正是如今向他索命的兩個兒子的母親!
坐在龍椅上用抖個不停的手按住自己疼痛不已的頭,他不敢去看關上的殿門上那些浮動的影子。
“砰!”的一聲,一個影子忽然砸到了殿門之上,險些砸開殿門。李淳一驚,隻見那個影子在殿門上濺出了一大灘血,隨後脫力地順著殿門滑落了下來,在殿門上拖出一團濃烈的血跡。
“啊、啊……”
李淳重重地粗喘著。死亡如此逼近,殺人時沒有分毫恐懼的男人這時才知道“死”這個字有多麼可怕。
當有人一腳踢開殿門,李淳幾乎是從龍椅上滾下去的。狼狽中他像條癩皮狗那樣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爬起,雙目隻敢盯著身下那鮮紅的厚實地毯看。
“孩、孩兒……父皇並沒有加害你的意思……!當年父皇隻是承受不住謝後那妖後與太後給朕施加的壓力,這才、這才讓她們害了你的母妃……父皇是愛著你和你母妃的啊……!父皇是——”
李淳順著眼前停下的那雙錦靴往上看,並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討好諂笑來。然而,他看到的並不是青燭。
站在他麵前的是缺了一隻右眼,因而戴著半邊精巧鐵麵的李皓。
“父皇,彆來無恙啊。”
長劍挑起了李淳的下巴,劍尖在李淳的喉結上刺出一個血點來。李皓笑得張狂至極也悲憤至極,可卻沒有立刻殺死李淳。
青燭並沒有踏足大殿。他隻是在殿門開了後就將大殿讓給了一心渴望複仇的李皓。
李皓比他更適合“複仇者”這個角色。因為在李皓心中他的母後、大哥、二哥還有四妹都是真正的親人。而他……
仙貴妃對他有生育之恩,安貞公主對他有救命之恩。可他時至今日仍不覺仙貴妃與安貞公主是他的母親與姐姐。他來送李淳上黃泉路與其說是為仙貴妃和安貞公主複仇,不如說是對仙貴妃和安貞公主報恩。
他的親人,自始至終隻有母親一人。
將李淳被李皓蹂.躪出的慘叫當作無關緊要的背景音效來聽,青燭站在白玉台階之上,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母親,你在哪裡……五年了,你還不打算回到我的身邊嗎?
是什麼讓你如此著迷?是脫離於凡塵的世界嗎?是神仙的洞府嗎?還是那自稱“紫曜神君”的男人呢?
母親——
一道光悄然撕裂了雲層,就在青燭打從心底地呼喚著顧淩霄的時候,天空被無數光芒染成了淡金的顏色。
一陣梵唱從中傳出,饒是大殿之中的李皓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因而手下力道一重,結果了李淳滿是罪惡的性命。
匆匆衝出大殿,李皓被萬千金光晃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帝星降世,不過八年便為世間帶來如此浩劫……”
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從雲間的縫隙中傳出。在被金光撕裂的雲層之後竟隱隱出現了一隊高低錯落的身影。
仰著頭虛眯著眼睛,青燭在那過於刺眼的威光之中看到了幾十個身穿金甲、腳踏祥雲的天兵天將。這些天兵天將手持十八般兵器,個個都是威嚴肅穆。
而在天兵天將身前,一老者撚著自己長長的山羊胡須,透出神光的雙目正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青燭。
“夫殺妻,父殺女,子弑父,這所有的因果都是因帝星而起。”
“我等有監督人世之責,匡扶正道之任。帝星,你留不得啊。”
老人話音未落,其身後一行身披五彩雲霓的仙女已然唱出了人類發不出的音節韻律。
“……!!”
青燭隻覺耳中一痛,上手一摸便發覺自己雙耳流血。怒視雲中仙人,再看那金光隻覺雙目刺痛中的青燭已然明白:來者皆非善類,這些人……不,這些神仙恐怕都是來取自己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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