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其他亞人可能已經在顧淩霄的威壓麵前敗下陣來了,萊昂按著自己肩頭的手也有些發抖。他體內的動物本能這會兒就跟被嚇出飛機耳的小貓一個樣。
“舒夜她、沒法用出‘權能’……從來沒有人能第一次就用出這樣的‘權能’。”
悄悄看了顧淩霄一眼,得靠傷口上的疼痛才能維持著鎮定的萊昂道:“而且舒夜是個音癡,她五音不全自己卻從來沒發現。”
向傾倒的山一樣擠壓著萊昂的威壓消失了。萊昂猛一抬眼隻見顧淩霄輕笑出聲。
“原來如此。”
既然已經被人掌握了自己不是常舒夜的證據,顧淩霄索性也就打了直球:“確實,我不是常舒夜。我的名字是顧淩霄,是來自彆的世界的靈魂。”
“來、來自彆的世界的靈魂……?”
萊昂怔了一怔,不過他麵上的震驚很快就沉寂了下來。
“看來你並不打算懷疑我的話。”
顧淩霄這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萊昂放下按著自己肩頭的手,道:“你說的並非不可能……”
“根據兩千年前的研究理論來說,人的靈魂可以視為一段訊息。這段訊息可能以電子的形式存在,若無外力乾涉則會半永久地保存在人類所無法看到的第五度空間中,又或是因為電子的遊離性質在三維、四維或是多維世界中穿行。”
“所以有的人明明以一個身份生活了很久,忽然有一天就聲稱自己是另一個人,或者是自己是從另一個人轉生而來的。因為人的□□可以視為一個終端,人死等於終端毀壞。但終端裡的資料未必完全損毀。如果沒有損毀的資料單獨存在於雲端,那麼當另一個終端……另一個□□接收到了這些資料、接收到了靈魂訊息,這個終端的記憶、人格也就是原本的內存就會被覆寫……或者是如同添加資料那樣,兩個文件夾合並成一個文件夾。一個人就有了‘前世今生’。”
不愧是擔任教育指導的學者,一旦被按下了學術開關就完全停不下來。顧淩霄含著笑,聽著萊昂像竹筒倒豆子那樣啦吧啦地把自己想到的東西儘數說出來,倒也不覺得這樣的萊昂很煩人。相反,她很喜歡這種會努力思考,自己找尋答案的人。
咚咚——
就是這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常舒夜的居所本來是沒有門的,因為她的強烈要求這才裝上了一道門。因為是臨時找來木材,這道手工做成的門實在說不上精美,隔音效果也非常堪憂。要不是事態緊急,外頭的亞人也不敢硬著頭皮在萊昂這個星湖二把手長篇大論的時候來敲門。
“進來吧。”
顧淩霄吩咐之後,外頭的人果然很快打開了門並單膝跪在了門前。
“城主,大將軍……阿蘭登大將軍他,去世了……”
一滴透明的液體滴答在了亞人的腳尖前,顧淩霄想那應當不是汗,而是淚。
“帶我去看看。”
“是!”
連忙起身的亞人走在前麵給顧淩霄引路,萊昂也顧不得其他,追在顧淩霄身後便與顧淩霄一起走下了長長的台階。
本來城主的居所是不容賤民踏足的。但城主的居所現在是星湖唯一沒被潑到□□油的地方,所以顧淩霄讓老弱病殘都到城主居所裡暫歇。
絕大多數的亞人終其一生都不會得到進入城主居所的機會,因此所有進入城主居所的亞人都是戰戰兢兢的。而這些亞人也都非常自覺,他們不踏足任何隱蔽的空間,全部都彙聚到了祭台附近。此時原本空曠的祭台上每個亞人都低首垂淚,阿蘭登則躺在亞人們跪下圍成的人圈之內,麵色平靜地閉著眼睛。
“將、將軍他……也算是、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一個與阿蘭登關係不錯的衛兵說著,他見了顧淩霄也不敢抬頭,隻是用力拿沾滿了臟汙與黑灰的手袖去抹自己不斷溢出眼眶的熱淚。
顧淩霄像分海摩西那樣走入了人群之中。一片哀戚的隱約啜泣聲裡,她輕輕撫摸著阿蘭登的臉龐。
阿蘭登已經沒有呼吸脈搏了,但他的身體還熱著。看著他那張平易近人的英俊臉龐,常舒夜的身體開始自動播放阿蘭登與常舒夜共同度過的那些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