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公主的探花郎(10)(2 / 2)

“殿下聰慧,又有陛下教導,公主這前半生一直都是為了殿下而忙碌,何不為自己想想?”

沈湖陽有些詫異的抬眸,一張清麗麵容上滿是疑惑:“為自己?”

相貌與她十分登對的俊秀駙馬笑著伸出手握住了她的雙手,溫聲道:“待朝中局勢穩定,殿下不再需要公主守在身邊時時看護時,公主可願與我一道出了這京城,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沈湖陽怔怔望向麵前駙馬,明明都很心動了,卻還是幾番猶豫:“可若是走了,你的官位……”

青衣書生臉白如玉,不在意的笑笑,“我身子孱弱,本就不適應每日上下早朝,科舉本就是為了振興家族,如今家族有我捐贈良田,又引全族孩童入學讀書,這官位要不要,也都無甚影響。”

沈湖陽可恥的被說服了。

她自小就向外宮外的世界,可又清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像是遊記的主人那樣到處遊山玩水,畢竟那些遊記無一例外都是男人寫出來的。

雖然本朝女子地位比前朝要高,但還從未聽說過女子可以到處跑的,大部分時間,女人都要在家中相夫教子,就算是出去,也隻能在本城買買東西逛逛街。

更何況她還要看護弟弟。

可現在,駙馬竟然說,要帶她一起走。

沈湖陽心中有著從未有過的雀躍,她就像是年幼還被父皇母妃一起寵愛時,那時父皇出宮,特地從宮外給她帶回來一個漂亮的風箏,她開心的抱著風箏到花園裡麵去放,父皇母妃就在後麵看著她笑。

那時候的雀躍,她本以為這輩子都再感受不到了。

沈湖安這一覺睡得不太踏實。

他是哭著醒過來的,等到醒後又抱著被子發呆發了好一會,才勉強緩過神來。

等到洗完臉將通紅眼睛弄的看不出來時,恰好趕上用膳的飯點。

他過去時,沈湖陽正要派人去看看他醒了沒,見他來了連忙照顧著一起坐下。

三人坐在一起,讓下人退下,安安生生的吃著家宴。

沈湖陽無意的問了句:“怎麼睡了這麼久,昨夜在宮中沒睡好嗎?”

沈湖安眉宇之間因為那個噩夢多了份沉穩,林時恒微微抬眼,卻還是能夠看到他眼中隱藏著的不安。

他在努力藏住,就連聲音都在費勁保持著平靜:“早就醒了,就是做了個噩夢,緩了好一會。”

林時恒放下筷子,靜靜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

沈湖陽果然好奇問:“什麼噩夢?”

青衣書生默默向外走去,走到外麵後還貼心的關上了門,讓門外等著伺候的丫鬟們退下。

果然,她們離開院子的下一秒,屋內爆發出一股滿含著委屈的驚恐的嚎哭聲。

“我夢見姐姐死了嗚嗚嗚嗚嗚……”

“好可怕嗚嗚嗚嗚……”

“嚇死我了!!!”

林時恒站在門口,默默沉思。

所以說,一頭狼到底是怎麼生出一頭小綿羊的。

***

小綿羊沈湖安順順利利當上了太子。

四皇子已經被三個皇兄莫名其妙的出局嚇怕了,最近又被父皇頻頻找茬,壓根不敢吱聲。

要是和沈湖安鬥他還能爭一下,可現在一向都維持著平衡局麵的父皇竟然不知道為什麼站在了沈湖安那邊,和父皇爭?他又不是活膩了!

雖然完全不知道他崇拜的父皇已經在教導著沈湖安要如何不動聲色的殺死自己這個兒子,四皇子安安靜靜縮成鵪鶉的看著沈湖安被封為太子。

皇帝封的這麼急也是有原因的,他的身體不行了,總是在半夜咳血不說,眼睛都有些看不太清。

為了給心愛的皇兒鋪路,他快刀斬亂麻的將那些反對沈湖安的人處理了一遍,這才安心的讓太子監國,自己開始養病。

沈湖安對著病重的父皇並不是很同情。

他不太理解父皇是怎麼做到一邊咳血咳的好像要死掉,一邊又讓人找來一個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在病床上嘿|咻嘿|咻。

一開始他隻是以為父皇貪色的毛病又犯了,畢竟在沒有生病之前,父皇就如同是一個播種機一樣,滿後宮的走來走去,時而還會出宮尋摸好看的民女。

但是等到姐姐入宮探望重病中還不忘記嘿|咻嘿|咻的父皇在又陰沉著臉回去之後,沈湖安就知道為什麼了。

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相貌都多多少少與他早逝生母柳妃相似。

雖然腦海中完全沒有柳妃的印象,他也直接憤怒了。

這是在糟踐誰呢!!

要麼就彆說想念他母妃,要麼就彆一邊說著想念他母妃一邊又找來這麼多相貌相似的女孩子在床上做|愛的大圓滿。

最讓沈湖安惡心的是,皇帝竟然是一次和好幾個女人嘿|咻。

雖然沒和母妃溝通過,但是他萬分確信,如果母妃還活著,一定也會十分惡心。

關鍵是,皇帝這麼做,還覺得他很深情。

沈湖安再一次感謝自己除了相貌哪裡都不像父皇。

在皇帝醉生夢死時,沈湖安這個太子完全接手了朝政。

他兢兢業業的處理政務,雖然有太子之位但根基不深又太年幼,還得負責跟一些老奸巨猾的官員扯皮,他的一個決策可能會拯救幾萬人性命,也可能會讓幾萬人死去。

快樂了十六年的沈湖安當了三個月太子就已經脫胎換骨。

現在回首看去,當初的那個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啊。

等到匈奴太子到來時,還勉強保留著一絲清醒的皇帝下旨讓沈湖安去接待,四皇子陪同。

接風宴很順利,接下來就是圍獵活動,皇帝身子不適,而且這次來的是匈奴太子也不是匈奴皇帝,他出場未免有些太看得起匈奴,於是照舊是沈湖安打頭,儘地主之誼。

圍獵上,出現了一點小插曲。

圍獵活動一直是本朝比較喜歡的活動,再加上這次來的是匈奴太子,一些皇親國戚怎麼也要出去給本朝太子撐場子,因此還是十分熱鬨的。

沈湖安雖然喜歡騎射,但他現在是太子,不可能像是彆人那樣騎著馬往裡麵竄,未來的國君身邊起碼左左右右要跟八十多個人來以防不測,就連皇子身邊也有人跟著。

匈奴人卻沒這個講究,匈奴太子還好,入鄉隨俗,見沈湖安坐著不動自己也跟著坐下吃喝,他們那個明明年齡說是二十歲,卻有著黝黑皮膚大胡子的匈奴王子卻是直接騎著馬就進了獵場,不善騎射的四皇子作為唯一剩下的那個皇子,也隻能苦逼的騎著馬進去,還有一些勳貴子弟都湊熱鬨的過去。

本來以為這和皇帝舉辦的圍獵活動差不多,大家意思意思獵點獵物,然後讓人把獵物烤成色香味俱全,就可以幸福吃飯聊天。

結果他們是意思意思了,那匈奴王子卻是以一副恨不得將獵場中獵物全部弄死的態度拖了許多獵物回來。

他弄死就弄死,大家也不會找他賠,照舊商業互吹一番,表示王子你好厲害啊,打了這麼多獵物看上去就很好吃,不如一會我們做燒烤怎麼樣?

按照一貫的模式,現在輪到這個匈奴王子來跟著商業互吹他們朝的四皇子。

結果這位有著不符合年紀的年老長相王子卻不屑的看了眼四皇子帶回來的少許獵物,神情頗為嘲諷。

“本王子本以為所有的王子都要如我國一般驍勇善戰,看來也不全是如此。”

場麵立刻僵硬下來。

三個月過去經曆了各種扯皮頭禿牙疼的沈湖安很穩得住,依舊端著酒杯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看了一眼下首坐著的匈奴太子。

如果匈奴太子這時候站出來訓斥弟弟,這件事便可以揭過去,但如果他當做沒聽到的話,那這就不是年輕人之間的意氣之爭,而是匈奴人壓根就是來找茬的了。

匈奴太子沒反應。

場麵在一瞬間的停滯之後,立刻有人幫著被羞辱後臉漲的通紅的四皇子說話,“四殿下乃是文人,向來不愛騎射,王子這樣說,便是以你之長,攻人之短了。”

“什麼長不長短不短的!本王子聽不懂你們這些話,在我們那,隻有有能力的人才能受到尊重,如果你們國家都是如他這樣的人的話,我想我們兩國也不用建立什麼邦交了!”

啪——

沈湖安麵沉如水,重重放下了手中酒杯。

他偏頭看向底下穩如泰山坐著的匈奴太子:“太子也是這般想的?”

匈奴太子嗬嗬一笑,“請太子殿下贖罪,我這弟弟一向莽撞,說話也不經過腦子,但他也說的沒錯,我們一向崇尚有能力的人,若是今日找不到能夠勝過他的人,恐怕我們也要懷疑上國能力,不如這樣,四皇子殿下不善騎射,那便可以派出上國擅長騎射的勇士,隻要勝了我弟弟,他自然會心服口服。”

坐在下方的沈湖陽皺著眉,臉色微微難看下來。

一旁的林時恒神情依舊平淡,為她夾了菜過去,低聲道:“他們恐怕是知道了陛下病重的消息。”

沈湖陽看了眼那個滿身肌肉的匈奴王子,心中也大致明白了過來:“他是特意被找來的。”

“對,匈奴隻有四個成年王子,除了太子,其他的三個王子都沒在我們麵前露過麵,他滿臉大胡子,到時候真的王子露麵,大可以說是刮了胡子。”

林時恒喝了口茶,他不能喝酒,這茶水還是沈湖安特地記得讓人給添的。

“有備而來,恐怕比騎射是假,找個借口撕毀盟約才是真。”

青衣書生看起來有些懶散的向後靠著,修長手指卻在輕輕敲打著桌麵,“匈奴人的確崇尚武德,因為我國的武者勝不過王子而決定毀約,也說的過去。”

沈湖陽暗暗咬牙,同樣低聲道:“現在怎麼辦?這次來的都是勳貴子弟,就算是有侍衛跟從,恐怕也勝不過那名王子。”

“彆擔心。”

林時恒伸出手,安撫的在她手中拍了拍,一雙溫潤的眼與沈湖陽目光對視。

“我來就好。”

說著,他低頭咳嗽了一聲,站起了身,衝著上方行禮。

“殿下,不若讓臣與王子比試一番。”

他聲音溫和,相貌俊秀,身上又穿著寬大衣袍,怎麼看怎麼是一個文弱書生,那名匈奴王子一眼看過來,當即不屑的哈哈大笑。

“上國還是找一個真正的勇士來吧,這樣的文弱書生,我一根手指頭就能壓倒你!”

林時恒麵色不改,微微抬眸,與上方的沈湖安對視時,眯了眯眼。

沈湖安會意,雖然不覺得姐夫能在騎射上贏了這名匈奴王子,但他一向會繞圈圈,說不定能將人給繞進去呢。

“那便請姐夫與匈奴王子一試。”

他痛快答應下來後,又跟匈奴太子介紹道:“這是湖陽公主的駙馬,在翰林院入職。”

匈奴太子微微皺眉,心中有些不安。

翰林院他知道,裡麵的確都是一些文官,再看這位駙馬無論是身形還是相貌亦或者是那微微蒼白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厲害的。

隻是他要是沒什麼本事,怎麼會站出來。

他心裡警惕,對著底下站著的“匈奴王子”使了個眼色,要他小心行事。

比試規則很簡單,樹靶子射箭。

沈湖安一直等著姐夫舌燦蓮花把人給糊弄過去,結果林時恒一直安安靜靜的站著看宮奴將靶子樹好,又拿了一旁人恭敬遞過來的弓,甚至還有模有樣的試探著拉了拉弓弦。

原本對姐夫盲目信任的沈湖安心裡也有點著急,不明白姐夫怎麼還不開口繞圈子。

終於,林時恒開口了。

“王子見諒,在下隻是個文官,若是一會射的不準,還請莫要在意。”

“王子”又是哈哈一笑,做足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撞模樣,隻是話出口卻絲毫沒有順著說的意思。

“你敢站出來,便是代表了上國的勇士,哪裡還有什麼見諒不見諒的。”

林時恒低頭抿唇笑了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拉緊了弓弦,微微眯起眼看向遠處的靶子。

在場人都忍不住屏息下來,就連始終在催眠自己“我是臨危不亂的太子殿下”的沈湖安都有些著急,麵上還能勉強保持著冷靜神色,手下卻已經死死抓緊了酒杯。

他這段時間學習了不少,自然也看出了匈奴人的打算,作為太子舉辦了這場圍獵,要是讓匈奴人趁機找出機會撕毀盟約的話,他怎麼對得起那些好不容易打的差不多的將士們。

在許多人的視線下,兩人一同拉緊了弓弦。

旁邊伺候的人開口時,兩道利箭猛地射出去。

沈湖陽緊張的閉上眼,死死咬住唇。

她本來打算聽周圍動靜,可等了幾秒鐘,周圍卻是半響無聲無息。

她睜開眼,見匈奴王子的箭射中了靶子。

林時恒的箭,卻直接將他的箭射穿,死死釘在了匈奴王子的靶子上。

在周圍的一片寂靜中,青衣書生緩緩收回了拉弓的手,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王子見諒,許久未練習,竟然射偏了。”

說著,他隨手拿起一旁箭筒裡的箭,再次放在弓上,嗖的一聲再次射出去。

這一次,卻是劈開了他原本的那根箭,依舊死死釘了匈奴王子的靶子中心。

“不如,我們再比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