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刑偵裡的高嶺之花(4)(2 / 2)

每次都把拖把槽放在那……

水薇回到林時恒身邊:“林隊,我們能不能回去看一下那個凹槽?我心裡有點想法想要印證。”

“好。”

林時恒語氣沒變,答應的卻沒有一絲猶豫。

見他轉身就要走,水薇連忙先把人拉住,對著曾龍海禮貌笑笑:

“曾先生,謝謝您今天的配合,我們先回去,有什麼問題再聯係您。”

“好,好的,我明白,請你們一定要早點破案。”

被曾龍海送出餐廳,水薇又給馮開明打了個電話,說明他們要回去看凹槽,才和林時恒一起下樓。

等到站在了電梯上,從工作狀態脫離,水薇一直緊繃著的肩膀才微微鬆懈下來。

第一次跟這種案子,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隻是之前一直在努力偽裝自己很鎮定平靜而已。

暫時不再想工作後,她的眼就忍不住一下一下的去偷瞄站在身旁的男人。

身形修長,衣著筆挺,相貌俊逸,光是站在那,都好像要亮閃閃發光一樣,就連沒什麼表情的神情,也因為好看的五官而讓人忍不住去看。

水薇一開始也沒想乾什麼,就是下意識抬眼看了一眼,結果就忍不住看了兩眼,三眼。

就跟上了癮一樣,水*顏控*薇心底閃過這句話。

緊接著,又是四個字閃過。

甘之如飴。

不對不對,好好的瞎想什麼。

水薇在心底唾棄了自己一秒鐘,有些倉促的移開視線,想起之前的疑問,再看看周圍也沒什麼熟人,猶豫一下問出了口:“林隊,我們的關係在局裡要瞞著嗎?”

“為什麼瞞著?”

林時恒一向平淡無波的語氣難得有些詫異,微微側身看向水薇,眼中也帶上了疑問。

水薇平時看他冷漠的樣子看多了,現在乍然一看到這張好看的臉上露出純粹疑問來,幾乎有種自己始亂終棄的錯覺,她連忙眨眨眼將這些錯覺趕走,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上下級,這種戀愛關係會不會不太合適告訴大家?”

“第七分局允許同事之間戀愛結婚。”

聽到她的答案,林時恒眼中的疑問散去,語氣也恢複了平時的淡然:“沒有違反規定,不需要隱瞞。”

看到新上任男友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水薇還真有點驚訝,今天到局裡,林時恒沒有對她做出什麼親密舉動,也沒有當著大家的麵說些什麼,她還以為他是想要瞞著大家來著。

雖然公布戀情可能會在一段時間內成為大家的飯後閒談,但……

水薇抬眼,看了一眼回答完後就看向前方的林時恒,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左右看看,她伸出手,拉住了男人寬厚修長的大手。

果然,沒有水薇的嫩,但是很好摸,也很暖和。

林時恒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瞬,水薇臉紅著,目光也有些慌亂羞澀,語氣卻在努力保持著平靜鎮定。

“既然是男女朋友,拉個手沒什麼吧。”

“嗯。”

林時恒簡短的應了一聲,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大手卻反握住了水薇的手。

電梯到了,兩人拉著手一起走出電梯,從背影來看,好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

進了局裡,水薇迅速進入工作狀態,跟著林時恒一道站在了那個凹槽前。

“這個是專門定製的,因為要懸在空中又要接觸水,所以密度很高,很堅固,類似一個大型長方體盒。”

有工作人員打開凹槽,給他們解釋道:“但是當時設計出了問題,這個凹槽雖然很堅固,前側卻為了能夠和外麵連接打開了個口子,因此隻要外麵一有水,就會流到裡麵來,凹槽內部是微微傾斜的,越往前麵,高度越窄。”

“我們測量過裡麵的高度和死者頭部高度,凹槽前側高度隻比死者頭部高了不到三厘米,這種高度讓死者連將脖子往後靠都做不到,也就避免了她通過抬起脖子而躲避溺水的可能性。”

說著,他拿起旁邊一個記錄本,托在手上往左邊傾斜:“就像是這樣的一個角度,除了前方有水,其他地方都是乾的,死者是在還活著的時候被放置進去,麵部朝下,雙手雙腳都被死死綁住,因此在水淹沒進來時……”

工作人員將手平放在本子上,微微抬起指尖,“她的後腦勺位置有淤青,目前推測,死者生前曾經想過自救,為了不被淹沒,她曾經抬起過脖子,但是沒有用,上麵被擋住,她根本抬不了多高的高度,反而因為太用力,後腦勺被擠壓出了淤青。”

水薇聽著覺得背脊有點發寒:“也就是說,她是在清醒狀態被困在這個凹槽裡淹死的?”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是這樣沒錯。”

水薇目測了一下那個凹槽前側的高度,如果裝滿水,放在地上,那也就是一個小水窪。

可鄒茗芳,卻是清醒的淹死在了這個小水窪裡。

就像是被關進狹小的棺材裡麵,因為地方太小,又被綁著雙手雙腳,就算她再怎麼努力的想要自救,也還是無濟於事。

“凶手既然已經通過藥物控製住了她,殺人的方式多得是,卻選擇了這樣一種能讓人在死前產生巨大痛苦和恐懼的方式,看來她和凶手的仇恨不淺。”

林時恒繞著凹槽走了一圈,下了判斷:“但是為什麼要選擇這個燈呢?”

水薇跟著上前,詢問道:“能把它翻過來嗎?”

“好。”

工作人員叫了人,一起將這個凹槽翻了過來。

水薇走上前,仔細查看著原本該是死者頭部的位置。

林時恒站到她身邊:“在找什麼?”

“我在想,凶手費這麼大的勁將死者活生生送到凹槽裡,總不至於就是為了讓她溺死吧?要是真的想用這種方式來殺人,大可以隨便找個水坑,哪怕是水盆也行啊。”

水薇擰緊眉,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湊近凹槽查看,“所以,凶手應該還有彆的目的,比如說……”

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了凹槽前側:“找到了!”

凹槽整體整體是由鋼化玻璃打造,隻是外麵還裹上了一層木頭皮,又刷了漆,而現在,水薇模擬著鄒茗芳死前的狀態,在前側垂下頭,眼睛與凹槽之間幾乎沒有距離。

她盯著那個小小的縫隙,很小,就像是木頭產生裂紋一樣,隻露出了一點點。

“林隊,您用手電筒照一下裡麵好嗎?”

“好。”

林時恒沒問她要做什麼,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稍微打開了一點蓋子,對準著照了進去。

水薇果然看到了光。

她猛地抬頭,迫不及待的對著林時恒道:“我從外麵看到裡麵,也就是說,死者被困在裡麵的時候,也能看到外麵。”

林時恒也想到了,他立刻去問工作人員:“這個凹槽隔音嗎?”

“應該是隔音的,畢竟密度很大,我們現在就做測試。”

有了新的發現,水薇跟在林時恒身後一道出去時,腳步都鬆快了幾分。

她迫不及待的跟林時恒分享著自己的想法。

“凶手費這麼大勁弄暈了死者,又把人弄到凹槽裡麵去溺死,很有可能是為了讓死者在死前感受一下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死掉向人求救卻得不到回應的絕望。”

她認真的縷著時間線,“曾龍海通宵回店,按照他的習慣,是開電閘,然後開始拖地,拖地用的拖把槽,就放在燈下,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死者在看著慢慢湧進來的水驚慌失措的時候,曾龍海就站在底下。”

“她雙手雙|腿都被束縛,可能隻能扭動身體,大聲喊叫,但是那裡是隔音的,底下的曾龍海聽不到,死者隻能儘力抬高頭部,讓水淹沒口鼻的速度慢一些,也許她直到被淹了嘴巴,都還在喊救命,直到整個臉部入水,她睜開眼,還可以透過那個縫隙,看到底下正在拖地的曾龍海。”

水薇剛剛分析完,突然就覺得身上起了個冷顫,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胳膊:“怎麼一下變冷了?”

林時恒摸了摸她的手:“你手是有點冰。”

“好奇怪,剛剛溫度不是還剛剛好嗎?”

水薇感歎一句,隨著林時恒的觸碰,剛才那股寒意好像又突然不見了,她也沒多想,接著總結:“凶手一定很恨死者,還有曾龍海,到底凶手是想要讓死者感受喊了救命但是沒人救的絕望,還是想要讓她感受對著曾龍海喊救命卻無濟於事的痛苦,這一點很重要。”

“說的很對。”

林時恒依舊拉著女友的手,手上黏糊著,麵上神情卻依舊淡淡:“知道凹槽隔音,能將人放進去,又知道凹槽通電才會有水,還可以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做到將死者放上去,幾條加起來,符合條件的人不多,可以立刻開始排查。”

他說完,立刻通知其他同事開始排查符合這些條件的人選。

警/察這個職業,大部分是沒有朝九晚五一說的,既然出了命案,又找到了線索,就算是加班加點也要破案,這幾條線索一出,一群人立刻開始了排查。

天徹底黑下的時候,結果出來了。

“林隊,全部條件加起來都符合的隻有三個人,龍海餐廳老板曾龍海,服務員張華,和老板娘張眉。”

“不過張眉曾經生過重病,身體一直很虛弱,尤其是雙|腿,平時走路都不能多走,應該是做不到帶著一個成年人身體又送到空中。”

林時恒嗯了一聲:“不排除多人作案可能性,也不排除指使他人作案,先挨個來吧。”

“是!”

按照規定,他們可以把人先帶到局裡來做筆錄,三人立刻被通知由他們去接的這段時間,從下午一直忙到晚上的大家也終於能抽空填一下肚子。

屋裡不讓吃刺激味重的食物,一堆大老爺們並三個女漢子排排坐在外麵,抱著泡麵吸溜吸溜的吃得香。

“你不是不能吃辣嗎?怎麼能吃爆椒的,來來來我跟你換,我這酸菜的,好吃。”

“去你的,我不吃辣我買什麼爆椒,你直接說你想吃不就得了,還拐彎抹角的,真是。”

耳邊是忙了一天的同事們笑鬨,水薇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長長走廊。

林時恒不吃泡麵,所以在大家一起抱著泡麵吃的時候,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喝水。

集中精力忙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能不餓呢。

水薇想到這,吃著也沒了胃口,叉子在麵裡攪拌來攪拌去,就是沒帶著麵起來放進嘴裡。

還是想案子吧。

那個鄒茗芳,真的會像是她設想的那樣,明明看著有人在底下,卻無論怎麼呼喊都得不到回應,最終在清醒狀態下被活活溺死嗎?

水薇正想著,突然感覺刮起了一陣冷風,凍得她猛地打了個哆嗦。

馮開明正抱著麵過來,“阿薇,冷啊?你這穿的也不少啊,來,分你根香腸,補補身體。”

水薇道謝接過香腸,端起泡麵喝了口湯,微微發燙的麵湯卻沒有壓下仿佛從身體內部升起的寒意,反而從腳底開始,好像要一直冷到了頭頂上。

隻是那麼一瞬間,水薇的臉就被凍得蒼白下來。

她放下麵,感受著牙齒打顫,“怎麼突然這麼冷,我去加件衣服。”

“冷嗎?”馮開明不解的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空氣:“是有點,這天氣真多變。”

“誒阿薇,你要是冷我記得休息室有一件……”

——咚。

水薇手中的香腸落地,發出極淺的咚音。

馮開明不解的抬頭望向站在前麵背對著自己的水薇:“阿薇?”

水薇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

她神情一片空白,震驚的望著前方。

前一分鐘還空無一人的常常走廊上,赫然立著一個女人。

她身體板直的站著,四四方方,雙腳被結結實實捆著繩子,雙手背在身後,頭發淩亂又濕淋淋的搭在四周,一張蒼白浮腫的臉,正正麵對著她。

分明是已經死去,水薇也見過屍體的鄒麗芳。

——滴答。

——滴答。

從她下巴掉下來的水落在地上,發出了滴答的聲音。

水薇顫抖著唇,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後退一步。

隨著她的後退,靜靜站著的女人像是被風吹了一下,也跟著飄了過來。

怎麼、怎麼會……

眼睜睜看著那張蒼白浮腫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水薇渾身發寒,舌根僵硬,想要發出聲音,張開嘴卻什麼都發不出來。

看著鄒麗芳目標明確的朝自己而來,水薇額頭滿是汗水,拚命想要移動雙|腿,可平時能跑十圈操場都不大顫的腿就像是失去了控製權,無論她如何用大腦下令,都分毫不動。

不、不要——

——砰!

就在鄒茗芳緩緩逼近,飄到了辦公室門前時,門突然打開,直接將她擋在了後麵。

“水薇。”

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微微擼起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皙小臂,修長大手還握著門把,站在略微有些陰暗的燈下,好看的著相貌仿佛讓整個走廊都亮堂了起來。

“什麼東西?”

仿佛是感受到了門後有東西,林時恒微微皺眉,用力將門拉回來關上。

在水薇眼中,是他在關門時腳踩在了那個蒼白身影上,隻一瞬間,它就消失了。

關好門後,林時恒神情一如往常,略微帶著些冷淡的邁開兩條大長腿,信步走來。

“溫度下降,彆凍到了”

他語氣淡淡的說著關心人的話,在眾人震驚的視線下,抖了抖手中外套,十分自然的親自披在了水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