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末之吾輩愛自由(19)(2 / 2)

他偏頭看向顏靜姝,小姑娘麵色繃緊,表情沉重,眼中浮現了隱隱約約的怯意。

樂景不忍心的勸道:“我們走吧,砍頭有什麼可看的?這又不是什麼好事。”

顏靜姝眼中有些迷茫。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回王德勝行刑的畫麵,圍觀群眾會對王德勝喝罵不已,會給他扔臭雞蛋臭菜葉子,他的砍頭一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是她完全沒想到,現場會籠罩在輕鬆隨意的氛圍裡,圍觀群眾嘻嘻哈哈,仿佛在圍觀一場猴戲。

她恨王德勝,王德勝死不足惜。

但是砍頭,難道是一件有趣事嗎?

她突然覺得有些冷,有種莫名的恐懼席卷她心頭。

她想要離開這裡!

所以她用力點了點頭,握緊樂景的手,兄妹兩人努力擠出了洶湧的人潮。

剛走出沒幾步,身後突然爆發雷霆般心滿意足的喝彩聲。

“好!”

樂景腳步一滯,心中掀起排山倒海的無力和憤恨,隻是這憤恨卻如無根浮萍,他不知道他應該恨誰。

這個社會已經病了太久太久了。

也就這一刻,樂景才由衷的認識到共和國究竟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國家。

他不僅全麵建成了小康社會,解決了溫飽問題,還醫治好了人民群眾的心靈,讓華夏人民在精神上也真正站了起來。

他一人的能力何其渺茫?

唯願在歲月的浪潮裡,做一朵浪花,推動時代巨輪前行。

……

“少爺,老爺他……已經去了。”

從老管家這裡聽到這個消息後,王吉昌一陣天暈地轉。

爹死了?

老管家的聲音好像自雲端響起,王吉昌聽的模模糊糊的,“大人們允許我們去收斂屍首………”

他知道爹今天行刑。

他……沒去。

他不敢看。

可是如今從管家那裡聽到爹的死訊,他又後悔沒去見爹最後一麵。

他真是不孝!

管家挑眼飛快瞥了一眼少爺悲傷痛苦的表情,小聲說道:“顏家那兩頭小畜生一起去觀刑了。”

王吉昌臉上的表情立刻猙獰扭曲起來。

“顏靜姝!顏澤蒼!如果不是他們我爹怎麼會死!如果我爹還在,王家怎麼可以會倒!我又怎麼會因為蝸居母親娘家被彆人恥笑!這兩個小賤種怎麼還不死!”

他暴跳如雷,接連摔了四五個花瓶,在瓷器的碎裂聲中,他咬牙切齒地咆哮道:

“不就是一個丫頭片子,王萍吃我家喝我家的,沒有把她發賣出去接客已經夠對得起她的了!反正她將來也要結婚,與其被一個外人睡,還不如被我爹睡,起碼都是一家人!王萍竟然還敢托夢告狀!她害了我爹!我爹到了地府不會放過她的!”

管家冷笑一聲,幸災樂禍道:“顏澤蒼這個反複無常目光短淺的小人,竟然要廢棄功名,出洋讀書。海外那就是蠻夷之地,聽說還有吃人的野人,他去那裡,估計很快就被吃掉了!”

“而且顏澤蒼這一走,顏家就隻有兩個女人了,到時候……嘿嘿,”他陰險地笑了幾聲,眸中閃過濃濃的貪婪之色:“還不是任我們處置!到時候就可以替老爺報仇了!”

王吉昌驚訝地看向管家,嗤笑道:“你這個老東西倒是有幾分聰明,竟然和本少爺想到一塊去了。”

管家立刻狂拍馬屁,王吉昌被拍的舒服了,一時得意揚揚告訴了管家一件隱秘:“殺兩個女人算什麼本事,顏澤蒼死在野人手裡哪有我親手殺了他解氣?”

他自得地瞥了管家一眼,得意揚揚地說:“顏澤蒼這獠無法無天,竟敢讓英吉利國伯爵之子受了重傷,他找死,怨不得旁人。”

管家迷糊道:“他不是從監獄裡出來了麼?皇上還給他賞了一百兩黃金呢!”他可眼饞著一百兩黃金好久了,就等顏澤蒼走後他好從顏家搶過來呢!

王吉昌抬起下巴,笑容越發得意,“所以才說他死定了。霍華德伯爵為了替兒子報仇,特意買通了十幾個中國海盜,他會想辦法讓這十幾個海盜偷渡到孟縣,我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房子。然後等到顏澤蒼出發的前一夜,”他手掌往管家的脖子上一切,殺氣騰騰道:“滅了顏家滿門,把他們一家三口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替我父償命!”

管家下意識捂住脖子,隻覺得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王吉昌輕蔑地看著他那沒出息的樣子,收回手,扭曲一笑:“到時候我要親手砍下那兩個小畜生的頭,讓他們也嘗一下被砍頭的滋味!”

管家先是激動,然後有點害怕,忍不住問道:“如果被鄰居聽到了,驚動了官府怎麼辦?”

王吉昌信心十足道:“哈哈哈顏澤蒼因為留學這件事搞的是眾叛親離人人喊打,到時候就算顏家傳出來些許動靜,左鄰右舍也犯不著為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拚命。”

“而且霍華德伯爵說了,等事成後,就讓我和娘接到海州,他在那裡已經為我們購置了良田千畝,占地十幾畝的大宅子,保證讓我們後半生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管家的心幾乎是立刻就火熱滾燙起來了,千畝良田,大宅子,王老爺在時王家也沒有這麼多產業!

海州可是英吉利國人的大本營,海州總督說的話都沒有英吉利國人好使!現在少爺傍上了英吉利國人,在海州還不是呼風喚雨,吃香的喝辣的?這日子過得可比在孟縣舒爽暢快多了!

他連忙討好的彎下腰,身體恨不能彎成一個蝦子,諂媚地笑道:“少爺,我對王家忠心耿耿,您到時候也帶上我唄。”

王吉昌高傲道:“本少爺可不要無用的人。”

管家咬了咬牙,狠辣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和老刑名學過幾招,最會用刑,保證讓那兩個小畜生痛的死去活來,給少爺您出氣。”

王吉昌小眼一亮,興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到時候我也跟霍華德伯爵美言幾句,他說不定還能賞你一大筆錢。”

管家眼神越發激動,幾乎已經能看到無數黃金正在落進他的口袋裡。

主仆倆相視一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興奮笑容。

……

在王家主仆的盼星盼月亮的等待之下,年關終於過去了,新的一年來了。

二月初二對於樂景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明天,他就要拜彆母親和幼妹,和顧圖南一起去京城讀書了。

黃婉娥這幾天背著他哭了好幾回。剩餘的時間,就是夙興夜寐給樂景縫衣服,恨不能把樂景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給做好。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這是小學語文課本上的一首古詩。

樂景在這一刻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首詩背後的深厚情感。

現代人的衣服都是去服裝店買的,起碼樂景是從未穿過手工製作的衣服的。

所以黃婉娥不辭辛苦給他縫製的衣服,更是讓他印象深刻,感懷不已。

樂景親媽江海洋女士是一個公益律師,每天都在替無數弱勢群體發聲,替民告官,工作很忙,樂景和她是聚少離多。

樂景並不怪母親。因為他知道江海洋女士是那種鬆柏一樣頂天立地的女性,她的世界很大,她的理想也廣闊無垠。在做樂景母親之前,她首先是一名律師。

而黃婉娥就不一樣了。她是舊時代的女性,以夫為天,夫死從子,她的人生就是圍在鍋爐邊打轉,為家庭奉獻自己。

她們是兩個截然相反的女人。

可是她們對樂景的愛卻是一樣的。

兩種母愛並無高下之分,每一種都讓樂景心生感動。

樂景坐在黃婉娥身邊,吹滅了燭火,止住了她引針穿線的動作,輕輕把淚眼朦朧的女人摟在了懷裡,“娘,彆做了,我們又不是這輩子都見不著了。”

“等我到了美國,熟悉了環境後,就把你和小妹接到美國去,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又能重逢了!”

黃婉娥這回也不說自己要留下來守住祖宗家業了,她緊緊抓住兒子的手,眼中閃爍著千萬般不舍,“好,娘在家等你。你一個人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京城不比孟縣,你要是缺錢了,就給娘寫信,娘托人給你捎錢……”

黃婉娥絮絮叨叨開始叮囑樂景,千言萬語都說不夠。

樂景微笑著聽著母親的嘮叨。

夜慢慢深了。

窗外響起更夫的聲音。

已經是三更天了。

黃婉娥不說話,隻是握緊樂景的手,趴在他懷裡默默流淚。

樂景搭上母親肩膀,正在猶豫要不要催她去睡覺時,鼻尖突然聞到一股異味。

他多吸了幾口,就覺得頭微微暈眩。

不好!

這煙有毒!

樂景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用來謀財害命的迷煙。

有人要害他們?是誰?為什麼?

是眼熱聖上賜下的黃金嗎?還是說和顏家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