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 秋收哪有上級派發的任務重要!”
“秋收怎麼不重要了, 全伢子, 你說, 秋收哪裡不重要啦?你不收穀子, 來年吃什麼,喝什麼?啊!”
村長李全發還待堅持自己的意見, 邊上的李家老五叔都還沒能反應過來, 與李老五坐一道的幾個老頭, 如王老漢,仗著自己也是李全發的長輩, 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 嘴裡的話也不過腦子,想也不想的就教訓起村長來。
身為一個管著幾百號人的村長, 李全發早就不是解放前的那個李全發,他的內心早已膨脹的厲害。
自己本家的長輩,說了也就說了,他一個當晚輩的, 隻能生受著。
可他老王家一個外人,便是年長自己,便是看著他長大的那又怎樣?一個老不死的而已,也想倚老賣老的來指點自己?
他呸!
心裡惱火, 李全發的臉色就很難看,“王三叔,您老了, 糊塗了,我不跟你說這個!總之上級領導派發的任務,這是必須要完成的,不可能用秋收做借口,這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的!”
“全發啊,就不能等秋收後了,再弄這什麼滅害?”李五叔以商量的口氣詢問自家侄兒。
李全發卻果斷的搖頭,“不行!時間不等人,上級可是有時間要求的!”
在場的村民們這麼一聽,與李全發同輩或者是矮一輩的倒沒吭聲,老粟家那位九十高齡的老太公卻急了。
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站起身來,雙手握緊拐杖,重重的搗了兩下地麵,“全發伢崽,我不管你那一套套的,總之我就一句話,先秋收,再滅害!”
麵對村裡最最年長,又愛仗著年齡號發話的這位,李全發卻不敢再如剛才那般,對王家長輩那般不客氣。
在聽了老家夥的發話後,底下的眾人都嘀嘀咕咕的站在了老家夥那一邊,麵對這麼個結果,李全發氣的漲紅著一張臉。
“你們這些人,到底要乾什麼?上級的指示都不聽了嗎?”
訓斥完村民,他又看向粟家的這位老太公。
“粟家爺爺,不是我不想聽您的話,實在是我也為難啊!這是上級領導的安排,我沒法做主!總之如果大家非要秋收的話也可以,我是管不著,但是滅四害也不能停!
全團上下一共三百二十二口人,每人把分派到自己頭上的數量,按時按量的交上來,我就不管你們是先秋收還是先滅害了。我隻要結果!
如若不然,誰交不上數額,那就彆怪我扣工分!”
大家聽到村長這般說,有那心裡不平的好事份子,這會也不裝鵪鶉了,躲在人群裡,捏著嗓子的大喊。
“村長,你這完不成任務的要扣工分,要是超額完成任務的呢?那你是不是要獎勵工分?總歸是不能既要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吧?”
“就是,就是,村長啊,有獎有罰才公平!不然秋收都累得要死,要是沒獎勵,誰樂意去逮老鼠,抓麻雀呀……”‘’
“就是嘛,光說扣,不談獎,傻子才會出力!我寧可去田裡打穀子,也不想去抓著什麼老鼠蚊子……”
……
隨著一個人開了頭,其他人也按耐不住,紛紛發表意見。
窩在人群中的粟米,聽著這些喊話,不由的就抬頭看向高台上的李全發。
也不知道彆人發現了沒有,總之粟米發現,隨著這些此起彼伏的叫囂聲響起,上頭那位村長的臉色是變了又變。
她也不知道,村長心裡到底是怎麼琢磨的,眼看著那貨跟身邊站著的支書,還有會計低語了幾句後,粟米就聽到土高台上的村長大人,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大聲道。
“好,有獎有罰挺好!免得到時候你們私底下說我這個做村長的不近人情。但凡有人在完成了本身分配的滅四害任務外,老鼠、麻雀每超額一百隻,加五個工分;蒼蠅、蚊子每超過一千,加五個工分;多抓多得,上不封頂!”
他還就不信了,有工分這個大胡蘿卜在前頭吊著,團裡的這些蠢貨們不努力去幫自己乾成績?
舍了社裡的工分,要是能換來數量巨大的成果,到時候他往鄉裡一拿,鄉裡再往縣裡一報,他一個先進妥妥的啊!
“哇,真的嗎,村長,到時候這些工分能兌現嗎?”
“千真萬確,我李全發是什麼樣的人大家不知道?保管一口唾沫一根釘!”
見村長說的斬釘截鐵,土高台下的人群裡,大家開始交頭接耳,悉悉索索的研究起來。
哪個地方都不缺懶漢二流子,他們三合團也一樣。
沒等下頭人群議論多久,粟米就看到,她右前方的那個有名的懶漢王四喜自地上站起身來,隨手拍了拍屁股補丁上的灰塵,抬手拿下叼在嘴裡的狗尾巴草,懶洋洋的看著上頭的土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