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裡終須一彆(1 / 2)

都說送君千裡終須一彆。

在這時,車子已經緩緩啟動, 上了車的於三清, 趁著粟米跟售票員說話的時候, 他也擠到售票員身邊,撐出頭來看著粟米姐弟。

“小米,毛毛,舅舅走了, 你們回去吧, 路上小心。”

粟米帶著毛毛揮手, “舅舅您放心,我知道的,您路上小心,一路順風, 到了地方記得給我寫信……”

“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回去吧……”

因為班車的啟動, 越開越遠, 粟米與於三清的聲音,也不自覺的越喊越大聲, 直到最後隻剩下他們的聲音在山穀中飄蕩,以及那從車窗裡伸出來, 衝著他們搖擺的大手越來越小, 越來越小……

看著漸漸縮小,直到最後消失再也望不見的孩子們,於三清終究是掉了眼淚。

他狼狽的, 匆忙的抹去眼角的淚光,心裡暗暗發誓,結束了渝城的工作後,他就立刻想辦法掉回來,以後就守在兩個孩子的身邊哪裡都不去!

隻是啊,於三清不知道的是,上蒼總是喜歡開玩笑,最愛乾的事情,就是明明在你已經打算好了,並要付諸於行動的時候,來打的你一個措不及防……

於三清乘坐著汽車,到了火車站下了車,又再次趕點上了火車,直到抵達了市裡的火車站。

坐在候車室饑腸轆轆的他,正準備從小拖車裡,掏出自家外甥女給精心他準備的好吃的來填飽肚子呢。

暮的,不小心被自己帶出來的手絹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放下拿到手的食物,於三清揭開手裡的手絹包,刹那間,他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手絹裡,居然是當初自己塞給孩子的那些錢跟票,看樣子他就知道,這還是自己卷成一紮一紮的,孩子動都沒有動過,就原樣的給他還了回來……

這樣乖巧、懂事、貼心的孩子,讓他怎能不動容?

舅舅走後,日子一天天的過,天氣也一天比一天熱,轉眼間,就到了八月。

那是九月初的一天,粟米將將從鴨舍裡往回走,就在進團子的路上,曬塘坪邊,她一眼就看到了,正不知道在路拐角絮絮叨叨說著什麼村長與會計二人。

粟會計把手裡的大前門,遞了一根給雙手扶著自行車龍頭,一臉愁眉的村長李全發。

“全發叔你今個是怎麼啦?怎麼一臉愁眉苦臉的?難不成是今個到鄉裡開會挨批評啦?

也不至於啊,我可是聽我家的臭小子說了的,我們團子裡參加大煉鋼的小夥子們,一個個都積極的很,連主任都點名表揚了的,你……”

“嗨,喜多啊,你彆說了,我都愁死了!”

會計粟喜多不解,疑惑的看著李全發,“你愁什麼?”

“愁什麼?還能愁什麼?上頭下來文件啦!說要集體公有製,成立生產隊!以後啊,再也什麼什麼村長啦!像你跟支書王昌林還好,堂堂社部會計,支書,便是改社部為生產隊,那你粟會計還是粟會計,他王支書還是大隊王支書,隻有我,我這村長那算是坐到頭了!你說說,我能不發愁嗎?”

“怎麼會?真的假的?”

粟喜多聞言,驚訝的不行,不過他的心裡嘛,倒是挺幸災樂禍的。

要是真像李全發說的這樣,他這個村長乾不了了,他可不得買掛炮仗,私下裡好好慶祝慶祝?

當然了,雖然粟喜多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麵上卻還故作好心的安慰。

隻有李全發聽了粟喜多的疑惑時,他氣惱的炸了毛,“什麼真的假的?喏,上頭的文件,給你看看!”

說著話,氣昏了頭的李全發,把掛在自行車龍頭上的黑色牛皮革公文包打開,拽出裡頭的紅頭文件,當即塞給粟喜多看。

見了對方接了過去,李全發還怨念的碎碎念。

“我開完會回來的時候,人家鄉長就說了,說是彆的好多地方,都已經開始實施了,我們這邊現在才開始,那都已經算是遲了的了,說是叫我們回來後就趕快抓緊實施,要把政策落實到實處,另外文件上指明的,各家各戶的雞鴨豬羊都不許再養,自留地收歸集體,家裡也不準開火,全部要到大隊開辦的大食堂吃飯……”

絮絮叨叨的說了這番話,其實李全發對後頭這些問題,他都是不在乎的。

他唯一在乎的,就獨獨隻是整個團子裡誰的職位都沒變,偏生就讓他一個堂堂村長,變成了什麼勞什子的生產隊長。

雖然都是長,可這一字之差,在他看來,區彆不要太大啊!

而且,一個隊長,怎能管得住那什麼支書?還有眼前的會計?光想想,李全發心裡就鬱悶難當。

一目十行的掃過手裡的文件,此時此刻的,粟喜多的心裡是高興的。

先不說,村長變隊長後,李全發這一手遮天的老貨,權利會不會被分化,會不會再在三合團裡一言堂?

就隻說所有村民的自留地、雞鴨魚鵝羊豬等等的這些都歸到社裡,啊不,是大隊上,就連開火都在大隊上統一吃,那這裡頭的賬?

粟喜多覺得,以後的日子,背後的油水,令人向往啊……

不過,想要把油水往自己兜裡刮,光靠他一個,還是挺容易被人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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