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天來的是個脾氣暴的人,遇到你們如此胡攪蠻纏,早就給你們扣上了帽子,治你們一個階級作風、資本主義享樂的罪名,讓你們遊大街、掃廁所去了,豈容得你們在這裡鬨?
社員同誌,你要好好想清楚,要不要縱著你老婆繼續鬨下去,到時候帶累你!”
屋簷下愁苦的粟喜召,其實打心底裡,還是希望通過自家老婆的胡攪蠻纏,從而使得清查組自動退卻,不收走他家的小豬仔的。
畢竟他們家最值錢的老母豬已經交了,就算是好不容易密下了五隻小豬仔,就算是今天也沒有被清查組的找到抓走,可想要把小豬仔順利賣出去,想要再養出一頭老母豬直至生崽,那所費的時間與精力,他們家損失掉的錢,那都是不可計量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粟喜召哪裡願意,讓他私藏的小豬仔被抓走?
他還巴不得自家老婆再鬨大,鬨狠一些呢!
隻可惜啊,來人也不是善茬。
人家根本就不跟你磨時間,也不廢話,上來就給你來這麼一遭,一步把你打死到位,如此,他還能怎麼辦呢?
麵對遊街□□,身為老農民的他們害怕呀!君不見,往日土改時,被帶了高帽子□□的地主富農們,眼下還活著的,活得好的有幾個?
“唉!”重重的歎了口氣,粟喜召看著還賴在大門坎上的妻子,嘴裡帶著濃濃的苦澀與辛酸:“菜花啊,算了吧,起來,讓工作人員走。”
“粟喜召!”黃菜花一聽,心裡驚愕,不可置信的開口,嘴裡再無往日對丈夫的溫柔,“你怕不是發燒腦子燒壞了吧?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看到妻子一副你個傻子的表情,粟喜召心情煩躁的兩步上前來,伸手就來拉依然還躺著的妻子。
“讓你起就起,難不成你還真想讓他們帶縣裡去遊街?”
比起損失家財來,粟喜召更怕自己跟家人,去經曆那比失財更加恐怖千倍萬倍的事情。
俗話不都說,老實男人不發威,一旦發威,連鬼都怕麼?
所以呀,粟喜召一發威,還真彆說,黃菜花在那一刻,還真就給震住了。
就這麼的讓粟喜召拉了起身不說,還眼睜睜的看著,到他們家來清查的幾個工作人員,一個個的抱著比他們命還重要的小豬仔們,依次走了出來……
粟米一旁親眼看著這一幕發生,直到清查組的人迎麵而來,那廂,被粟喜召扶著,依然還站在大門口的黃菜花緩過神來,緊接著,從她的口中,卻爆發出一聲淒厲而又肉痛不已的哀嚎。
“我碰到你娘滴鬼哦!我滴豬哦!我滴錢,我滴心肝肉哦……”
粟聽到黃菜花那一聲慘過一聲的,嘶聲力竭的嚎叫,粟米緊鄒著眉。
正想著,自己已然露了麵,是不是得要上去安慰對方一下呢?不料,就在此時,本還被自己牽著的毛毛,突然激動的掙紮了起來。
用力甩脫開粟米的鉗製,還不等粟米醒過神來呢,毛毛已經邁著小短腿,朝著牛圈,也就是他們家所在的路口飛奔而去。
一邊跑,小毛毛嘴裡還一邊急切的呼喊:“我的小雞,毛毛的小雞!放開,那毛毛的小雞……”
粟米大驚,一瞬間反應過來,再也顧不得去安慰鄰居喜召叔一家了,她拔腿就跑,急忙就朝著弟弟飛奔的方向疾馳。
遠遠的追趕毛毛的粟米,一眼就看到了,那正被兩個陌生年輕男人抬出來的雞籠子,以及籠子裡的十隻小雞仔。
說是小雞仔,那絕對是誇張了的。
從點點大的毛茸茸,到眼下幾乎半大的胖乎小雞,它們之所以能長這麼大,這麼快,毛毛跟粟光明兩個小家夥功不可沒不說,連老哥顧默存的功勞都很大很大!
一開始小雞仔們還不能吃蚯蚓啊,小蟲子啊的時候,粟米拿給毛毛去喂雞的,那可都是老哥好心給他們送來的靈米!
雖然不多,合在尋常米糠裡頭用量也極少,可那總歸是靈米,是含有靈氣的高級貨!
這些個小雞仔們,日子不要太滋潤哦!
吃著靈米‘斷奶’,啄著肉肉成長,還是帶著毛毛無限憧憬、期待成長的希望雞,那能是一般的雞嗎?
可以說,這十隻雞,就是把它們放到一千隻的雞群裡,她家的毛毛都能一眼認出,可見小家夥在它們的身上,投注了多麼大,多麼多的心神與盼望?
結果倒好,毛毛跟粟光明兩個弟弟,為之付出了那麼多,期待了那麼久,倆小家夥都還沒有品嘗到勞動的果實呢,就讓清查組捷足先登了……
粟米知道,這是大勢所趨,不是自己仗著有點底氣,有點小本事就可以阻攔得了的。
迫不得已,粟米在毛毛隻差一點就要衝到雞籠子跟前,眼瞧著就要不顧輕重的,對著工作組人員出手時,粟米及時趕到,一把死死的抱住了毛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