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帶著血光的雙眼(1 / 2)

隨著新一年的到來, 外頭的形式,卻並未因為翻年而截止, 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趨勢。

等粟米再次進城探望親人的時候, 她才從所見所聞中了解到, 如今的政府已經不再叫政府了, 而是改稱為人民公社,而新成立的紅委會則是正式登場。

萬幸這一係列的變故, 暫時還並未影響到她乾爸李勝利,他這位縣委書記,依然是該乾嘛還乾嘛, 粟米見問題不大, 才帶著奶奶與乾媽塞過來的大包小包回了鄉下。

下午到家時,粟米在團子口的橋頭, 正好碰到了帶著毛毛采野菜、割牛草下山的方竟成。

毛毛看到自己,一臉歡喜的背著竹簍往自己跟前飛奔。

“姐,你回來啦。”

粟米笑看著飛奔而來的弟弟,“嗯, 毛毛你累不累,今天的課上的怎麼樣?”一邊關心的詢問著,粟米一邊掏出口袋裡的手絹給弟弟擦汗。

毛毛連連搖頭,語氣歡快, “姐,我不累,而且上午是方叔叔講的課, 我可喜歡聽了。”小家夥的意思很明顯,對於自己喜歡的課,他當然會好好聽。

粟米哪裡不知道弟弟心裡的小九九,點了點弟弟的額頭,想著自己背著的背簍裡的東西,忙道:

“毛毛,奶奶跟乾媽給你做了套新衣裳,錢叔叔還給你帶了兩罐鵪鶉罐頭。”

毛毛聽著姐姐的話,一臉樂嗬嗬的笑著,“嘿嘿嘿,奶奶跟乾媽真好,錢叔叔也好,對了姐,小寶寶怎麼樣了?”

弟弟嘴裡的小寶寶,是錢誌寧的兒子。

前兩年,大齡青年錢誌寧終於找到了誌同道合的同伴,娶了老婆,去年年初生了個大胖小子,今年都虛兩歲了,正是可愛好玩的時候。

每次去縣裡,毛毛都要去跟小寶寶玩一會,喜歡的緊。

畢竟從來都是他自己當弟弟,第一次當了哥哥,毛毛當然歡喜。

“小寶寶可乖可好玩了,我讓你跟我一道去縣裡,你不乾,哦,這會惦記小寶寶了吧?”

想著今早傻弟弟不肯跟自己去縣裡,非要留下聽課,然後美其名跟著他的小成哥去浪,啊不是,是去乾活,粟米就一臉無語。

說起來,自己還挺嫉妒這小成哥的,自打他一來,自家的弟弟就不如以往那樣黏糊自己了,她還真不大習慣。

自己長的也不醜呀?她家弟弟也看不出來是個顏控啊?為毛他就那麼喜歡他的小成哥?

算了,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粟米拉著弟弟往回走,看到卸下擔子,在橋頭樹蔭下等著他們姐弟的方竟成,粟米笑著打招呼,“小成哥。”

方竟成麵色和煦的點點頭,“回來啦?”

“嗯。”粟米答。

“那走吧。”說著,方竟成彎腰,挑起擔子一馬當先的走在前,粟米跟毛毛則是並排的跟在後。

三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還真彆說,氣氛還挺和諧的,在外人眼裡看著,還挺像一家人。

隻是漸漸遠離的粟米不知道的是,在途經團子口一戶人家時,在那半人高的院牆裡,有幾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的背影出神。

其中有一雙,眼裡帶著血光。

“嘿,我說豔子,還真彆說,你們家這米妹幾,跟新來的那黑五類小崽子還挺般配的!”

被喊的豔子,不是王豔還能是誰?

王豔聽了自家堂姐的話,她沒好氣的呸了一口,“什麼叫我家的?那倆死崽子早就分出去了,爹娘老子從來都不認,逢年過節也見不到她的一粒米孝敬,什麼我家的?”

呸,什麼玩意嘛!

不過看著倆死崽子跟黑五類的小崽子走的近,特彆是看到那黑五類小崽子如今的模樣,可比剛來時養的好得多,再聯想到牛圈裡,那幾個曾經瘦的跟麻杆樣,眼下也養的溜光水滑的幾個壞份子,王豔的眼神明明暗暗,唇角的冷笑怎麼都止不下去。

雖說通過這幾個月的接觸下來,團子裡的人,雖然還不敢與牛圈的那幾個壞份子接觸,不過畢竟大多的人們都是淳樸的。

有句話不是還說,錯不及子女麼?

所以呀,在大隊上,除了那些自以為是以乾部自居的人;

還有團子裡那幾個二流子;

以及如老粟家的,如王豔等這些怕事,思想又極端的份子外;

大家夥對待方竟成這個半大小子的態度,倒算得上是寬容的。

再加上,方竟成估計是經一事長一智,思想也跟著成熟了,但凡他見了人,就會溫和的笑臉相迎,嘴裡大爺大媽、大伯叔叔、嬸嬸大姐的不吝嗇的喊著,自然而然的,大家也不好再用以往的黑臉與冷漠來對待。

得了少年人的尊敬,大家也從一開始不得已的點頭回應,發展到眼下,都能笑著回問兩句了。

就連摳門如黃菜花,見了方竟成,偶爾都能送一把子不值錢的野菜把他,更何況是其他心善的村民?

也正是因為如此,粟米才會放任毛毛跟在方竟成身後進出,團子裡也沒人會說什麼,畢竟大多孩子都跟方竟成玩在一塊,在大家夥看來,都還是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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