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六日過去了。
此時大多數參加迷宮比試的弟子, 要麼是找到了出口,要麼已經提前被迷陣傳送出來了,隻有為數不多的一些人, 他們既沒有被提前淘汰, 也不找出口, 而是在找人。
黃昏西沉,流雲靄靄。
在日照的餘暉快要褪去之前, 陳六安麵無表情的對身側的人說道, “你該離開了,不然等會, 你要發瘋。”
他的話語冷靜又尋常。
實際上, 陳六安說出這麼長一句話已經很不尋常了。
他以往在劍宗,都不怎麼需要開口和其他人交流, 同門師弟隻要一個眼神就能會意。可這迷宮比試不同, 所有人都被隱藏了身份,不交流就分辨不出同門師兄弟……還有現在這樣的情況。
“我最近應該沒有發瘋了,每次我睜眼的時候, 你都沒有事。”千無越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 很小心的替自己解釋。
“……”陳六安的步伐停頓了下來。
“怎麼了?”千無越不解的朝他麵前的方向看了看, 沒有看出什麼端倪,最後隻能將不解的目光重新挪回陳六安的臉上。
千無越對情緒的感知一向敏銳, 他能在和人的交談之中, 分辨出這人是好意還是壞意。
方才,一直到眼前這人聽到他的回答之前,這人的情緒都是極其平靜的,雖然嘴上說著讓他走開,但並沒有惡意。可是等他回答完之後, 這人的情緒忽然就低沉了下來。
千無越自覺朝陳六安的身側站開了幾分,思忖著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畢竟入夜之後,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在第二天天亮後,他都會不記得……說不定是真的是對人家做過了很過分的事情。
千無越的心情有些慌,也有點低落。除了那個禿子之外,這是難得能和自己算得上能說上話的人了……
就在千無越心情低迷之際,陳六安的話語繼續從他身側傳了出來。
“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地方我們好像來過——就是之前被烈火羚羊包圍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後,陳六安皺起眉頭,他眼睛看不見,神識的洞察力卻會愈發細致入微。
“嗯?”千無越聽到他這樣說,當即將目光也朝四周看了看。
入眼是一片相對千無越來說比較陌生的地方,並且在他的記憶之中也沒有出現過,認真思索片刻後回答,“這地方我們明明沒有來過……”
“你晚上的時候來過。”
陳六安有些無奈。明明都是同一個人,性格在晝夜卻是兩個極端。而且記憶看起來也不相通,怎麼會有這種人?
不過,陳六安之前偶爾聽同門師兄弟閒聊的時候說起過影宗的千無越。
據說千無越也是影宗大長老從凡世中撿回來的弟子,那時候千無越已經是半個小瘋子了,尤其是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的戾氣的時候,連同門師弟都會刀鋒相向。
後來,千無越不知怎麼控製好了戾氣,才憑借著優越的天賦成為了影宗的首座弟子。
現在看來,那個控製好戾氣的法子,也是大有弊端。
“是晚上的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千無越的目光透露出幾分茫然來。
“倒也不是。”就是煩的很。
戾氣那種東西,和入了魔怔沒有什麼不同,並且會引發修士體內的殺戮之氣。
陳六安垂眸,他能感覺到黃昏的日光餘暉已經快要消失。
“噌——!”
夜色將至,在千無越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陳六安動作嫻熟的抽出自己的靈劍。
“你要做什……”千無越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他瞳孔之間的焦距逐漸渙散,最後變成了空茫的色彩,隨即,另外一種神采自眼底彙聚。
他的眉眼冷漠如刀鋒,周身的戾氣像是要化作了實質。
“你看來已經習慣了。”千無影看著自己拿出了匕首,同時也看清了陳六安的防備舉動。
“你這身戾氣,得找佛宗的大師超度一下了,未免也太濃鬱了些。”陳六安真誠的建議。
“沒用。”
“噌——!”
千無影的匕首撞上了陳六安的靈劍,兩種利器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越的嗡鳴聲來。
“佛宗的清心咒,我聽了數千遍數萬遍,拿著匕首的手心還被刻下了佛偈。你見我何時放下過刀——”
“噌——!”
第二聲劍氣的碰撞聲響起,打斷了千無影的解釋。
陳六安擰起眉頭,“你的狀況,可能快要突破了。”
在剛剛的對峙之中,他甚至已經無法壓製住千無影身上的戾氣了。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要被千無影送出迷宮比試之中。
迷宮出口還沒有找到,更何況自己的這個機會是小師弟煞費苦心才換來的。
陳六安咬咬牙,想要試著提升自己的能力。
隻是,他現在的修為是金丹中期。
而千無影的修為是在金丹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