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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之巔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卻無人察覺有人昏迷的異樣。
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像拎雞崽一般拎起柳枝瓔的後頸衣領,掠過熙攘的人群,最後走到了僻靜處, 這裡也是一座醫館。
“啓大人, 您回來了……”
羅老給這位黑色鬥篷人開了門,恭敬的話語說到一半,瞥見了他手中拎著的人後神色詫異, “這名藥王穀弟子……啓大人抓她來是?”
“看來你認識她?”被羅老尊稱為大人的黑色鬥篷之人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異樣, “在她身上,我發覺了那一族的氣息。本以為是那一族現身了,沒想到是個連低級幻術都躲不掉的廢物。”
“此人是藥王穀柳長老的親傳弟子, 名為柳枝瓔,實力是金丹期……”
還是用丹藥灌上來的金丹期, 說一句草包也不為過,不過……
想到那位藥王穀柳長老對這名弟子奇怪的“溺愛之情”,羅老不由得開口提醒道, “此人雖然廢物, 但柳長老卻寵她之極, 我們與柳長老還是結盟關係, 在這個節骨眼上, 還是留她一命罷……”
羅老不想節外生枝, 可柳枝瓔身上的疑點頗多,親自抓她回來的啓也不想就這麼放了人, “一個廢物, 憑什麼得到偏寵?去問問那個柳長老,是想要弟子還是想要秘密。”
“本座要知道,她身上為何有那一族的氣息。”
羅老:“……”
在這位妖族麵前, 他的話語權低到了一定的界限。眼見著勸說不成,他隻得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問。”
*
隔著幾條街,在柳枝瓔昏迷前都念念不忘的劍宗主樓裡。
楚衍將將恢複好身體內的靈力,攤開了一張宣紙,準備寫信給楚煙。
來東之巔發生了許多事,除了自己晉級築基期,楚家心法修煉到第四層外。還有上古,或者說比上古時期還要久遠的楚家心法傳承,他都得梳理出來,一一說給楚煙聽。
不過完整的楚家心法傳承的記載太多,他寫上個三天三夜都寫不完個十之一二,隻能讓楚煙和他見一麵,親自將心法交給她。
楚家心法傳承的斷層是從上古之戰後開始的,自那場戰役後,楚家天脈,也就是留在雲霄界的這一脈,再也不能化形。
楚衍細細翻閱了前輩傳給他的心法,“化形”本是妖族那邊幼崽成年的一個過程,不過尋常妖族都是成年後能化成人形。楚家血脈卻是相反,天賦高的族人,在幼年會長出犄角,成年後會化形。
化形後是什麼樣子,傳承並沒有說,隻說了化形後天賦傳承會自己領悟。
可能不化形,知道那些傳承也是無用?所以楚家前輩們沒有將其記錄下來 ?
又或者是那是傳承本身無法承載記錄的東西……
在得知楚衍要寫信給楚煙的時候,謝雲冥難得開口叮囑了一句,“楚家心法本就是雲霄界趨之若鶩的上古傳承,楚家如今局勢不明,你的傳信若是被大長老的人知曉了,反而對楚煙有害無利。”
“我也是這樣想,不然我們找個機會偷偷回一趟楚家?”先把心法交給楚煙,再去藥王穀解開替命蠱。
“時間怕是來不及。”謝雲冥搖頭,“替命蠱雖然沒有那麼快發作,但與我們交易的穀之磬應該等不了,她此次回藥王穀就會開始奪權,不然會被她師叔拿下大權掃地出門。”
“也是……”楚衍點點頭,“楚煙叮囑我一定要修煉到楚家心法第六層才能回去。雙人心法我們、我們修煉到了第四層了。”
壓下心中萌發出來的些許異樣的情緒,楚衍故作自然的往下說道,“而前輩傳給我的完整心法,我好像修煉不了,少了他說的那個什麼——筋。是我經脈太弱的問題嗎?”
“應該不是,可能是支撐化形的東西,少了筋,不能修煉完整的楚家心法,也不能化形。所以楚家先輩才會改了一套心法。”
謝雲冥垂下眼眸繼續推測,“但你覺醒的是雙人心法,單人心法沒有覺醒,這其中的緣由,隻能回到楚家才能知曉。”
楚衍喃喃,“或者我可以問問楚煙……”
“試試,寫完信後早些休息,明日雖然沒有什麼事,但後天就要繼續抽擂台賽決賽簽了。”謝雲冥叮囑。
“好。”築基之後,楚衍的作息依舊保持了原樣,每晚要睡覺,每日要吃三餐,過得像個普通人。
謝雲冥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對楚衍這些習慣的態度很是縱容。
“篤篤篤!”
就在兩人談完話,準備休息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還有言知錦說到最後越來越小聲的話語。
“首座師兄,小師弟,你們現在有空嗎?有一名藥王穀弟子過來找你們,她說是、說是過來、過來——”
楚衍聽到言知錦的聲音,與謝雲冥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眼底看到了詫異。
藥王穀弟子他們隻認識一個穀之磬,該不會就是她過來了吧?
“我去看看。”謝雲冥將掀開的被子又給楚衍蓋上,不動聲色的阻止了楚衍從床榻上下來的動作,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吱呀——!”一聲,小師弟屋子的木門被人從內緩緩打開。
言知錦抬眼,對上了他家首座師兄神色平淡的麵容,原本說話就不利索的嘴,乾脆直接閉上了,喊了一聲,“見過首座師兄。”
“她說她過來做什麼?”謝雲冥詢問。
言知錦心一橫,索性一口氣將話都說出口。“她說——她來給你們送藥,就是上次拿過的藥,讓我來知會你們一聲。”
“我知道了,我下去看看。”謝雲冥點頭,看來來人是穀之磬錯不了。
“好的……”言知錦下意識的應了一聲,腦海中全是“那名藥王穀弟子所言非虛”的瘋狂念頭,以至於他準備離開的步伐一頓,鬼使神差的問了句,“小師弟他不在嗎?”
謝雲冥瞥了言知錦一眼,回道,“他睡下了。”
“嗯?好的!那小師弟好好休息。”言知錦眼睛睜大了一圈,隨後又欲蓋彌彰般、極其克製的保持了麵上該有的冷靜,同手同腳從小師弟的屋門前離開。
難怪這時候那名藥王穀弟子要過來送藥!
簡直就是一個驚天秘密。
送走了言知錦,謝雲冥在楚衍的屋前設下一道結界,這才朝樓下走去。
*
穀之磬來的很匆忙,原因無它,隻因她讓柳枝瓔送信送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回,橫豎穀之磬坐不住,便親自跑了一趟劍宗所在的主樓。
主樓大廳內此刻燈火通明,劍宗弟子們看著這名據說是來給首座師兄和小師弟送藥的藥王穀弟子,給她端來了茶水點心,仔細招待著。
“在我之前,你們沒有看到彆的藥王穀弟子過來嗎?”穀之磬抿了一口茶,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沒有,道友你是第一個上門送藥的藥王穀弟子。”劍宗弟子搖頭。
穀之磬:“……”
送藥什麼的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想知道柳枝瓔來了沒有,但這群劍宗弟子顯然更關心她胡謅來的借口。
“首座師兄來了。”一名劍宗弟子開口說道,“這位道友,你可以去和首座師兄說了。”
謝雲冥從樓梯上下來大廳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被劍宗弟子圍在中央的穀之磬仿佛是得到了解脫一般,匆匆朝他的方向快步走來。
“出去說吧。”大廳之中人多,樓上師弟還要休息,謝雲冥想也不想便將人往外趕。
“行。”穀之磬點頭。
兩人走到了大廳外的庭院裡,尋了塊僻靜之處。
等隔音結界設下後,穀之磬臉上的客套笑容在這時候消失不見,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我讓我的一位師妹過來給你送信,你沒有收到嗎?她人在哪裡你可知曉?”
謝雲冥:“沒,她沒來過劍宗主樓。”
“不應當,她是蠢了點,但不至於送個信都找不到劍宗主樓的位置。”穀之磬喃喃自語,柳枝瓔一個時辰都沒回來,守在藥館門口的弟子說她出門後就一直沒有回來。穀之磬起初還以為柳枝瓔被劍宗扣下了還是怎麼的,結果她人根本沒到劍宗?
“出了什麼事?”謝雲冥挑眉。
話既然都到了這份上,穀之磬便將她心中的質疑和線索都與謝雲冥說了,說完了柳枝璃在救治九嶽門弟子中做了手腳之事後,穀之磬補了一句,“若是你們劍宗與我師叔達成了什麼結盟,我們之間的交易可就不作數了。我信不過。”
“沒有的事。”謝雲冥一口否決,“劍宗的盟友從古至今隻有影宗和佛宗,其他勢力目前都沒有正式結盟。至於你我之間的結盟,是立過天地誓約的,不知穀道友還有什麼顧忌,不妨都說個清楚。”
穀之磬倒是有些好奇,“早就聽聞上四宗是有上古誓約的盟友,那為何九嶽門不在其中?”
謝雲冥:“自從嶽宗一分為二,上四宗便隻有三宗,九嶽門自然是不在誓約之內的。”
“那行,東境門派大比結束後你們就隨我一同前往藥王穀,我那位師叔似乎要等不及了。”穀之磬說完後,從懷中拿出了一隻通體透亮如琥珀一般的蠱蟲,“上回你說要借追影蠱蟲找人,將那人的血氣拿出來。”
謝雲冥聞言,將乾坤袋中那塊染了血氣的絹布拿了出來,正是當時在迷宮比試之中,偷襲他們之人的血跡。
那隻琥珀色的追影蠱蟲附在絹布上,停留了將近半盞茶的時間,最後晃晃悠悠的起身朝一個方向飛過去。
穀之磬與謝雲冥追著蠱蟲指引的方向走去,最後在結界前停留下來。
東之巔為了給參加門派大比的總門宗派劃分住處,每個門派住處之間都設有隔絕氣息的結界。
“再往前,是九嶽門所在。”謝雲冥的話語淡淡,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除了九嶽門,這個方向還有彆的宗門宗派嗎?”穀之磬問道。
“五極門。”謝雲冥的話語頓了頓,“但那人是五極門弟子的可能性不高。”
根據當時在迷宮比試之內的交手,五極門弟子最高修為都沒有突破元嬰期,金丹期弟子想要從謝雲冥手中逃脫可能性不大。
故而嫌疑最大的還是九嶽門,且實力強勁之人。
一個令謝雲冥厭惡的名字在他腦海浮現,但謝雲冥厭於說出口,“我大致有了猜測,不過要證實猜測,還得等後日的擂台賽決賽,你屆時用追影蠱蟲幫我盯著九嶽門。”
“行,那我先回了。對了,你若有我師妹柳枝瓔的下落,也知會我一聲。這是我養來專程用來傳訊的子蠱,和傳訊令牌的作用差不多,不過蠱蟲隻能用來聯係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