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雨停後 【三更】嫉妒。(2 / 2)

她摔了下去,過了好久,等到新的眼球生長出來,仔細眨了眨眼睛,才發現自己周圍站滿了被她的血味吸引過來的其他黑曜學生。

她甚至看到了站在樹林邊緣的一叢紅發痕跡。

隱約間,MM極具辨識度的聲音隨意響起,“骸本來就煩她吵鬨的樣子,讓她安靜一段時間不是很好嗎?既然她這麼喜歡勾搭男人,送她這麼多她應該挺高興的吧?”

“彆給骸大人添麻煩。”冷淡的男聲答道。

“大不了找人把這片林子挖了,我會處理乾淨的,反正我早就看她不爽了。”張狂少年接道。

……

落雨滴答打在樹林葉片上。

潮濕的氣息裡帶來腥甜的奇異味道。

衣衫單薄的黑發少年悠悠睜開眼睛,往這股味道傳來的方向看去——

又死了嗎?

他如此想著,腦海中卻浮現一些從前同鹿島富江相處的片段。

尤其是城堡裡,那個姝麗的少女,以及同樣生著她模樣,卻不斷增殖、變大的離奇怪物。

彼時情況緊急,狀況頻發,雲雀恭彌並未細想那個所謂的失敗品是什麼樣的存在,現在回憶起來,他應該是低估了富江的血肉魔力。

她並非是被人分成很多部分之後會重新合起來的類型。

而是……每一個部分,都單獨再長成一個她。

這樣才能解釋並盛和黑曜都有一個她的情況。

並且每一個她都互相排斥。

否則她不會這樣厭惡和自己有同樣外表的存在,並且每次流血或者受傷,都要將那些沾染了的衣物和物品全部燒光。

還有,火是唯一能消滅她的武器。

雲雀恭彌漫無目的地又總結了幾條小怪物的特點,回過神才發現有一叢奇異的血色緩緩從前方土壤裡冒出,那血液如有實質,蔓延到他腳邊的水泥地附近,本來凝聚成一團,卻因為天上的雨下的太急,總是劈裡啪啦被雨點打碎。

於是那團圓溜溜的紅色更加使勁聚攏、又被落雨拍成一灘。

反反複複。

勤勤懇懇的笨拙模樣,讓人很難與富江平日那副養尊處優的懶樣聯係在一起。

附近有一叢葉片寬大的植物,應該能幫這團血液爭取不少的生長時間,可惜那團血液看不見,從危險之處逃離後,就在這裡狼狽地跟暴雨倔強鬥爭。

視線範圍內除了這團血色,還有那已經冷卻、不再散發香氣的紙袋。

黑發少年靜靜看了會兒。

他忽然前傾腰身,伸長手臂,用掌心將那團圓滾滾的血珠隨手撥進了植株葉片下。

如注的暴雨迅速將他手掌沾染上的丁點紅痕也洗刷。

淡紅從他掌心、指尖滴落,落在泥土上,順著水流方向,緩緩重聚。

-

雨漸漸停歇。

愁雲慘淡的朦朧深夜裡,植株葉片被一顆圓圓的腦袋頂開。

腦袋下方有細長的影子。

影子從絲線般的形態慢慢變寬,不斷生長,先是軀乾、再是四肢,終於從畸形的狀態恢複成曼妙曲線。

植株葉片被撥開的動靜讓支起一條腿、抵在膝蓋上淺眠的少年眼皮動了動,但他從空氣中的奇異香氣裡辨認出了製造動靜的人是誰,所以根本沒睜開眼睛。

直到有腳步聲去而複返,帶著淺金色的晨光一起回到他身邊。

帶淡香的溫度朝著他的手背而來。

雲雀恭彌眉梢一動,帶著幾分被吵醒的困頓與不悅,掀起眼皮朝身邊的人看去,順便將她覆上來的溫度甩開。

“是你。”

富江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昨晚落在她身上的那些凶器同夜雨一樣冰冷,將她靈魂都冰凍的冷意裡,隻有一道溫暖的體溫,短暫地給了她慰藉。

她看著麵前依然傷勢嚴重的少年,複雜變成了探究,又成了理直氣壯的質問:“你昨晚為什麼偷偷摸我?”

清純的麵龐上露出幾分恍然,“哦,你暗戀我?”

雲雀恭彌神色淺淡地撇著她,十分冷淡地回道,“我很討厭睡覺被人吵醒,再發出一個音節,就咬殺你。”

“……?”

富江愕然地看著他,麵上所有的神色統統彙聚成了呼之欲出的臟話。

但她還是咽下了。

狠狠地盯著這少年看了會兒,富江本來想當作無事發生轉身就走,可惜咽不下這口氣,眼眸一轉,陡然想到了個戳破他自尊的好辦法。

她原本不想看那些贗品的記憶。

因為所有的她能過的生活都大差不離,區彆隻是紙醉金迷的地點不同。

如今看著這明顯認識她、卻又不想搭理她的男生,富江立即開始在漫漫的景象裡搜尋與他有關的畫麵——

找到答案並不難。

因為這記憶居然被放在很明顯的地方,而且每一幀、每一秒都清晰不已,跟那些一閃即逝的、甚至模糊難辯的記憶都不一樣。

像是一顆顆七彩的、閃耀的泡泡。

隻要任何富江試圖窺看其他人的記憶,都會被這堆泡泡吸引注意力。

她如受蠱惑、朝著這些泡泡伸出手去。

……

幾秒過後。

富江重新睜開眼睛。

她看著雲雀恭彌搭在膝蓋上、伸長的右手,手背上還帶著一點青紫傷痕。

掌心略寬,手指修長,是她見過無數次的畫麵。

昨夜他就是用這隻手與她的血液相貼。

可是記憶裡能允許她靠近,由著她肆無忌憚吵鬨,抱過她、也允許和她肌膚相貼的人,就在剛才冷漠地甩開了她的手。

隻是因為她不是那個鹿島富江。

但憑什麼?

那個富江也是被替代過的啊!

黑發少女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邊,看著陽光從背後照過來,將她倩麗的影子覆在他身上,好似他們能像記憶裡一樣熟稔。

可她又清晰地知道,這都是假象。

說不定連昨夜他的一時心軟,都隻是因為她和她相像。

富江忽然抬起右手,覆在自己墨綠新校服下的左胸胸口,感受到新生的心臟在裡麵有力地跳動,一如既往。

但噴薄而出的不止有流向四肢百骸的血液,還有一樣東西。

名為嫉妒。

讓她失去理智、想要發狂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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