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烽 她叫什麼名字?(2 / 2)

無論怎樣,爸爸進門時,一家人都還是很開心的。

畢竟老爸從不會空手回家。

四妹燒火,蘇月禾熬豬油,並偷偷把豬肘子變大了差不多一倍,隨後將筒子骨取出來熬湯,肘子肉醃製好後,打算單獨鹵,她拿繩子把肘子紮得緊緊實實的,這樣看起來不會顯得特彆大。

莊順蘭則在房間裡整理丈夫拿回來的東西,等把東西都收好,她拆開兩包月餅,總共有十個冰糖花生月餅。

她吩咐三妹:“給你爺爺拿2個,給大伯家拿2個,三叔家2個。”

正在掃地的三妹小聲抗議:“剩下4個,我們自己都不夠吃了,一人分不到一個。”

“還少得你的?抽屜裡還有一包,昨天你春眉嬢嬢拿來的。快去吧。”

三妹人精,她搖頭:“晚點等他們人齊吃飯的時候我再拿去,免得有人以後又裝作不知道我們送了他們月餅。過年的時候,三叔就這樣。討厭死了。”

莊順蘭也隨三妹安排,畢竟她也很討厭蘇老三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

莊順蘭走進廚房,她掀開蓋子看到大搪瓷盆裡醃製著的豬肘子,頓時心情大好:“好大的肘子。”

蘇月禾笑著附和:“縣城拿回來的,良種豬肉。媽,中午就吃抄手和豬血糕吧?”

中秋他們這邊的習俗是吃團圓晚飯,中午可以先簡單對付。

“要得,四妹給小鍋燒火,我來煮抄手。”

*

早上下了點雨,這會兒又是大太陽。

雁北軍營的大門打開了,一輛吉普車開了進來。

梁正烽把吉普車停好,他把鑰匙給了同行的劉勝利拿去還,他沒回宿舍,而是直接去表姐萬秀敏家吃飯。

準確地說,是堂表姐,他母親跟萬秀敏的父親是堂兄妹。

但在他眼裡,萬秀敏跟親姐姐無異。

家屬區是一排排帶小院子的磚瓦房,進了東區的一個院子,院子裡有棵老梨樹,樹下院牆邊種著南瓜、水瓜和一些雜亂的花草。

屋裡傳來打鬨聲,推門進去,一個皮球直接砸過來,差不多門梁那麼高的梁正烽,隻一伸手就把皮球抓在手上。

“舅舅!”

“媽媽,舅舅回來了!”

兩個小男孩,一個八歲,一個六歲,正是最頑皮的時候。

梁正烽拿捏他們有一手,他把皮球像變戲法似的,往後一拋,一會兒左邊,一會兒右邊,惹得兄弟倆團團轉。

萬秀敏從廚房探出頭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你姐夫呢?”

梁正烽把球丟給小點的男孩:“姐夫還在跟領導彙報工作。”

萬秀敏小聲嘟囔了一句:“中秋也不讓人好好過節。”

廚房裡在燉肉,萬秀敏剛包好餃子,她擦了把手出來。

“你回來得正好,邱姐找了幾個適婚的女同誌資料,今天趁著放假,一起解決你們這些老大難的問題。我跟邱姐說了,一定要把你排在前麵。”

梁正烽正要說話,被他姐直接打斷:“你今天可彆又跟我說不想找對象的話啊,你不結婚,不生孩子,你媽在天上……”

說著說著,萬秀敏卡主了,這麼多年,她都不敢在表弟麵前提他媽媽。

提起媽媽,梁正烽眼神裡的煙火微微一黯,但也就一瞬,他笑道:“我聽你安排就是了。”

梁正烽今年二十八歲,長得陽光帥氣,俊朗無儔,要身高有身高,要長相有長相。

萬秀敏對自家的弟弟非常有信心,隻要把他的條件放出去,不用誘餌,直鉤都能釣回媳婦。

“聽我的就對了。”

正說著,門口傳來聲音,是邱姐來了,萬秀敏迎出去,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邱姐,快快快,進來坐。”

邱姐是二團政治部主任的愛人,她是本地人,所以認識的人多,她來組織做介紹人最合適。

“給你們拿了兩個柿子,我妹妹從鄉下帶來的,很甜。”

“邱姐你那麼客氣乾什麼!快坐。”

萬秀敏拉開餐桌前的椅子給她讓座,又掏錢讓兩個熊孩子去買糖,把他們打發出去了。

邱姐和梁正烽不算熟,她笑著打了聲招呼:“梁副團長,你姐為了你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啊。”

梁正烽尷尬笑著:“謝謝邱姐幫忙。”

邱姐今天要走好幾家,她也沒說什麼門麵話,坐下後便直接開門見山,把一遝照片從牛皮紙信封裡拿出來,一字排開擺在桌上。

“先看眼緣,你看哪個最順眼,那就先跟哪個安排見麵相親,雙方覺得合適就繼續往下談,不合適,那我們換一個。”

邱姐這一遝照片,有七八個姑娘,她的照片排序是有技巧的,她把自家的兩個侄女,一個放在最前麵,一個放在了中間。

部隊這幾個老大難裡,梁正烽條件是最好的,大學生,北京人,家裡有背景,這麼年輕就副團職,馬上就升正團了,未來前途無量。

邱姐詳細介紹自家侄女的情況,梁正烽淡淡看了眼最前麵的相片,認真聽著。

萬秀敏則快速溜了一圈桌上的照片,她目光停在最後一張上,不禁多看了幾眼——這姑娘長得可真俊啊!

沒想到邱姐介紹的人,還能有這種水準的。

她把那張照片抽出來,遞給梁正烽。

梁正烽低頭一看,相片中的女子正淺淺朝他微笑,女孩五官柔和俊秀,杏目柳眉,嬌美欲滴。

他的心怦然跳動。

太美了,不合適的話還沒說出口,邱姐已笑道:“這姑娘條件比較特殊,可能不太合適。”

萬秀敏忙問:“怎麼不合適?”

“是這樣的,這姑娘的父親是汽車站的,她跟著母親在農村,她家沒有兒子,所以要招女婿上門。兄弟多的倒可以考慮。”

招上門女婿?

萬秀敏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這在她這兒可不是什麼好詞,曾幾何時,她堂姑也就是正烽的母親,也曾招了上門夫婿,可後來怎麼樣?孩子改姓,自己慘死。

她怕觸碰梁正烽痛苦的回憶,忙道:“確實不合適。”

梁正烽盯著照片中的女子,思緒飄的很遠。

那天外麵下著連綿細雨,他放學回到家,保姆說母親在樓上休息,讓他聲音小點。

等他做完作業,推開母親房門時,地上的血,染紅了他潔白的鞋子。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媽媽死後閉不上的眼睛。

那年他才九歲,媽媽死後,他差不多半年不願意說話,從此把母親的照片,藏在自己的懷表裡。

離開北京這些年,他沒再回去過,雖然爺爺奶奶多次給他致電,讓他過年回家,但都被他回拒了。

他情願一個人在部隊裡跟戰友們過年,也不會再回那個“殺”了他母親的地方。

“她叫什麼名字?”他問。

邱姐意外地愣了一下,幫他翻開照片背後,上麵寫著女孩的名字:蘇月禾。

蘇月禾……

名字他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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