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葉靜想到了什麼似的,“這種事是不是應該由大隊長先來調節啊!我們要不先去找吳躍進。”
宋柚明白她這種顧慮,她是擔心直接去找婦聯主任肯能讓大隊長覺得沒麵子,而且有家醜外揚的意思。
宋柚說:“不用考慮這麼多,吳躍進最近忙得很,他都去外地跑業務去了,啥時候回來還不知道呢,這段時間說不定小雲媽要被打死了,我們不能這樣乾等著。”
不是她誇張,是李家人的男丁太過分,什麼都做得出來。
而且宋柚覺得吳躍進畢竟年輕,他不太擅長調節家庭糾紛,對這方麵也不重視,就跟大多數人一樣,基本上是熟視無睹,覺得這就是正常的。
要是他願意管,他早就管了,他可能壓根就沒有管的意識。
葉靜打消顧慮,說:“我們抽空去。”
下午,宋柚跟葉靜一塊兒去了趟公社,找到婦聯主任,說了李家大哥家暴的事情。
婦聯主任見怪不怪,也認為家暴不算什麼事兒。
但宋柚把這事說的特彆嚴重,說讓媳婦脫光在雨裡跪著這事敗壞社會風氣,有傷風化,如果傳出去,影響很壞。
婦聯主任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了。
在農村這種花樣翻新又非常刺激的家暴事件會傳得很快範圍也很廣,方圓十幾裡都能知道這件事,真要這樣的話,她不管的話就是她工作失職。
這事兒她不想管也得管。
婦聯主任正義感十足:“同誌,我們歡迎群眾向我們反映此類事件,我們會儘快去調節這件事。”
等到放學鈴響,宋柚看著本班學生都走出學校大門,馬上推著車跟葉靜一塊往外走。
“宋老師。”吳鐵牛招呼她。
他手裡拎了個蛇皮袋,說:“田裡的河蚌,挺乾淨的,泥已經吐乾淨了。”
宋柚沒客氣,說了聲謝謝。
吳鐵牛幫她把蛇皮袋捆到後座上,又邀請葉靜去他家吃炒河蚌。
葉靜是他家遠親,也沒客氣,欣然同意。
宋柚麻利地騎上自行車,踩著一路爛泥回家。
把自行車放回家,步行去接嘟嘟,等母女倆回到家,毛豆跟豆包也後腳到家。
讓倆哥哥看著嘟嘟,宋柚邊係圍裙邊說:“也不知道你們爸爸回來吃晚飯不?”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泥人往院子裡走。要不是宋柚熟悉他的身形跟英武的走路姿勢,壓根就看不出是韓承。
宋柚把他從頭看到腳,說:“好家夥,看你弄這一身泥。”
“爸、爸。”嘟嘟揚著小手,嘴裡發著爸的音節。
韓承很驚喜閨女能認出他,搓搓手上的泥巴,把嘟嘟高高舉起來說:“閨女真乖,等爸爸換衣服。”
宋柚拎了兩暖壺熱水到衛生間,又給韓承找出乾淨衣褲放到衛生間衣架上掛好,她說:“趕緊洗個澡吧。鐵路橋的事兒忙完了嗎?”
“忙完了,現在縣裡來的施工隊在修橋。”韓承回答。
韓承洗完澡,一身乾淨清爽出來,就去洗自己那身泥巴糊的軍裝,換了六七盆水,才把軍裝洗乾淨。
倆孩子很快把作業洗完,就去玩宋柚給他們養在盆裡的河蚌。
毛豆很貼心地把河蚌表麵的水擦乾,拿到嘟嘟的嬰兒車旁。嘟嘟伸出小手往往河蚌肉上戳,看著白白的河蚌肉往裡縮覺得很好玩,咯咯笑聲很清脆。
宋柚泡了乾筍,切了鹹肉,又把河蚌打開,腮,黏膜、腸子去掉洗淨,又把河蚌焯了水,把這些食材下鍋,又加了點白蘿卜片,一起燉湯。
一個小時後,一鍋濃白的湯出鍋。
新鮮河蚌沒什麼土腥味,這種做法又很鮮美,就連挑食的豆包都愛喝湯。
除了河蚌湯,還有炸藕盒、韭菜炒雞蛋跟冬筍炒臘肉。
“媽媽,晚飯真豐盛。”毛豆美滋滋地說。
嘟嘟還不能跟大人吃一樣的食物,她的晚飯是蒸雞蛋拌米飯,韓承就坐她旁邊,不時喂她一口。
小家夥的臉頰鼓鼓的,好好吃飯的樣子特彆可愛。
宋柚笑眯眯地說:“早上說了要獎勵你,你們三個表現都很棒,爸爸又從昨天半夜忙到現在,自然要做點好吃的。”
每個家庭成員聽到這句話都很開心。
一家人美美地吃了頓晚餐。
第二天第一節課課間,宋柚跟葉靜在遠離學生的牆根下聊天。
葉靜憂心忡忡地說:“聽說李紅兵老爹也打她媽,年輕時打得特彆厲害,現在年紀大了,也還會打,隻是不鬨到外人麵前。”
宋柚覺得現在就得說服她,她說:“李家有家暴傳統,男丁都家暴,李紅兵現在看著挺好,有這樣的父親和哥哥,以後什麼樣誰都說不準。”
葉靜低著頭,好一會兒才說:“李紅兵幫過我,他憨厚又熱心,跟他爸他哥不一樣。”
雖然這樣說,可這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
宋柚說:“你想一輩子呆農村嗎,說不定以後知青有返城機會,你能回京呢,葉教授沒準能恢複工作呢!你知道結了婚的知青回不了城吧,你已經知道這家的兩個男丁都家暴為啥還不遠離,你進入這樣一個家庭就斷送了未來的一切可能。”
姐妹,你會被當成生兒子工具,接連生孩子直到生出兒子,還會被家暴。
“那我現在怎麼辦啊?”葉靜非常迷茫。她年齡不小了,回不了城,也到了適婚年紀,不知道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宋柚乾脆地說:“你絕對不能跟他們家人摻和在一塊兒,他們不還沒提親呢嗎,你就直接跟李紅兵說,你沒那方麵的意思。他有工作,肯定覺得自己條件也不錯,不會一直糾纏你。”
葉靜認真地想了想說:“好吧,我考慮一下怎麼說不會傷他的自尊心。”
這幾天上下班路上,宋柚都留意著社員們的八卦。
“婦聯主任來了,把李金兵批評一頓,說要在虐待媳婦就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