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挺值錢。”他調侃。
蘇穎垂著眼皮掃他一下:“郭總太不了解民間疾苦,您在辦公室數賬戶零頭時,我還為五塊錢討價還價呢。”
郭尉這才笑了下:“到底什麼情況?”
直到現在,蘇穎指尖仍是冰的,回想事故發生瞬間,仍有源源不斷的恐懼感從心底往外冒:“前麵卡車上綁的鋼管掉下來,為了躲開,我方向盤打猛了,鋼管直接穿進副駕駛,車身也撞旁邊護欄上了。”
“司機呢?”
“跑了。”
郭尉說:“不應該啊,混過黑的小太妹還能讓人跑了?”
蘇穎白了他一眼,病懨懨控訴:“真沒勁,這不專往人傷口上撒鹽麼。”
他又輕笑:“警察處理了?”
“嗯。”蘇穎性子急,抬手把點滴速度調快:“待會兒要去趟交通隊,他們把我送來,見沒大事先走了。”
正說著,郭尉手機在口袋裡振動。
趙旭炎那邊還不了解情況,準備連夜趕過來。
郭尉給攔住,簡單說明這邊的情況,讓他們明天天亮再來不遲,末了電話裡傳來一個孩童聲音,“郭叔叔,媽媽在嗎?我想和媽媽講話。”
郭尉把手機遞給蘇穎。
說來奇怪,剛剛還萎靡不振的女人,竟在瞬間精神百倍滿血複活。她聲音變得和順溫柔,極具包容性,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複紅潤,眸中水亮,表情生動,仿佛那孩子就在眼跟前站著。
昏暗燈光在她身邊聚攏,使她整個人鮮明起來,那份柔軟是任何未孕女性無法擁有的。
郭尉坐在那兒目不轉睛地觀察她,片刻,視線轉向窗外。
一個做了母親、積極生活的人能有多不堪呢,當年少不更事,總會被歲月磨平棱角,曾經荒唐過,或許更珍惜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吧。
等她打完電話,郭尉去接手機。
蘇穎稍稍坐起身,不小心牽動大腿的傷口,擰著眉說:“快快,拉我一把,好疼!”
郭尉迅速扶住她的腰,拿個枕頭墊在後麵。
蘇穎越疼越氣憤,隻顧著罵那該死的肇事者,半晌才發現,按在自己腰上的手並未撤回,那處皮膚逐漸升溫,他的氣息隱約拂在她臉上,竟離得如此之近。
目光相對,整個房間瞬間沉浸在一種曖昧氛圍中。
郭尉低頭看著她:“那天晚上的提議,考慮好沒有?”
多日以來的互不聯係仿若不存在,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化看上去合理又坦蕩。
蘇穎稍稍仰起頭,問他:“哪天?”
“彆告訴我你沒勇氣。”他聲音漸低。
蘇穎看了他一會兒,情緒在不知不覺中被牽動,對他是一種不摻雜任何感情,純粹而直接的異性吸引。她怕一下子讓人看透,佯裝鎮定:“我可不抗激。”
“再好不過。”
近距離看他,他這張臉還是極養眼的,瞳仁漆黑深邃,鼻梁高挺,唇薄,唇角微微上翹。
蘇穎說:“有錢又有貌,好像我賺了。”
“那試試?”
她不去細想:“試試唄。”
打完吊瓶已經是淩晨,蘇穎體力恢複不少。
郭尉開著車載她去交警隊,發生事故時那人害怕逃跑,等到冷靜下來又後悔,竟主動自首。
當所有人都反應不及時,蘇穎衝上前,照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腳,動作乾脆利落,一點不拖泥帶水。
挺壯的男人,居然向後連退數步。
蘇穎覺得不解氣,還要拳腳相加,被值班交警及時攔住。
她隔空罵道:“你他媽算什麼男人?龜兔賽跑孫子你才第一吧?得給你頒發一個獎,年度最佳逃逸獎怎麼樣?你快想想獲獎感言,當著警察同誌的麵,好好發表一下。我告訴你,我今天做了鬼不要緊,要是害我兒子沒媽了可饒不了你,咱倆人鬼情未了,今生今世甭想再分開。”
她中間不帶歇氣兒的,罵一通才消了心中的火。
郭尉兩手控製著蘇穎肩膀,全程挑眉看她,黑夜容易讓人不清醒,她身上像有魔力,讓他不受控製地想探究想靠近。
怎麼說呢,像極了一種叫不上名的玩具,不見得多喜歡,純粹好奇心驅使,總想一層層剝開,看下一層究竟出現什麼寶貝。
等到事情處理完,又是一小時之後,兩人去了郭尉在城南的空房子。
危險驚懼的夜晚,讓一切放縱變得順理成章。
蘇穎整個人鏽住一般,六年空窗,身體僵硬,女人天生的柔韌性不複存在,胳膊和腿不知往哪兒擱。
當然,男人都具開發天賦,任他光天化日下多麼紳士守禮,夜裡總會暴露原始屬性,又何談心慈手軟。
時間被無限拉長,很久之後,身邊的人似乎睡著了。
郭尉檢查一下她額頭的傷,剛想起身,蘇穎忽然纏過來抱住他胳膊,低聲嘟噥了兩個字。
郭尉細細聽,原來,她在叫他的名字。
不管其中真情實意占多少,戲倒是做的足。
郭尉笑了笑,還算受用。
他從衣服兜裡摸到煙盒,點燃一支,在黑暗中慢慢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