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這樣湊巧?”
“我曾經也疑惑過, 但不是假話。”他說:“有些事是我想簡單了,我會儘快處理, 也保證以後儘所能避免這類事情的發生。
蘇穎轉著酒杯, 沒接話。
郭尉說:“既然我選擇再婚,就不會在外麵亂搞男女關係。”
蘇穎說:“誰知你有沒有那方麵的癖好,喜歡吃著碗裡的,占著鍋裡的。”
郭尉搖頭:“沒有這種癖好。我與你結婚就會忠於這段關係,尊重你, 也尊重家庭。”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你我都是商人, 應該明白,培養信賴感也是一種投資。”
蘇穎一時沒說話, 見他表情嚴肅, 在心裡也認真把事情前後想了一下。
熱火朝天的氣氛中, 兩人之間有些安靜。
郭尉見她半天不語, 目光誠懇:“希望你能相信我。或者說, 你怎樣才肯相信?”
隔了會兒, 蘇穎表情鬆動了下, 忽然挑挑眉:“跪下來, 大喊三聲‘我沒出軌’。”
郭尉:“.…..”
“不敢?”
“說真的?”
“真的。”
郭尉看著她,半晌, 認輸地輕歎一聲, 語氣商量:“回家吧, 外麵給點麵子。”
蘇穎沒出聲。
對視許久, 忽然之間,蘇穎胸口的滯悶感消失了,煩亂的心也仿佛漸漸平息下來。
她不再看他,低下頭慢慢夾菜吃。
郭尉知道她聽進去了,這才稍微鬆了下.身體,低聲說:“蘇穎,我們缺乏了解和溝通,你得承認。有些時候,我也希望得到一些回應。”
蘇穎手上動作停住,看著他,抿了下嘴。
身旁的厚塑料上布滿水蒸氣,凝聚到一起結成水珠,最終不堪重負,歪歪扭扭滑落下去。
一道薄薄屏障隔開外界的黑暗,點點燈火在上麵暈出模糊的光斑來。
從麵館出來,已是整條街最熱鬨的時候,人群擁擠,青煙濃烈,四處都飄散著食物香氣。
郭尉歪頭就著她的身高:“這麵館以後最好少來。”
蘇穎瞧他:“檔次太低?”
“是一方麵。”郭尉倒沒否認:“主要存在安全隱患。”
“.…..”她忍不住撇了下嘴,沒有搭腔。
前麵的岔路口更加混亂,蘇穎隨著郭尉蹭過去,攏緊領口,小心避著人群。
四五個年輕小夥子迎麵而來,個個高大強壯,他們邊說邊鬨,眼看就要將兩人衝散開。郭尉忽然拉住她的手,將她往身前一帶,蘇穎瞬間落入他懷中。
她後背貼在他胸前,隻感覺置身於一個安全堡壘,腰間那隻手攏得很緊。
喧鬨的環境,倆人目光相對,他皺著眉說了句什麼,蘇穎聽得不真切,“什麼?”
他湊近了,鼻息從她臉頰一劃而過:“不要亂走,丟了去哪裡找你。”
莫名的,蘇穎心尖兒一顫。
郭尉低聲:“走我前麵。”
兩人繼續往前,郭尉這次牽住她的手,沒有放開。
接近主乾道人才少了些,他們不知不覺中換了位置,他走在前。
寒冷的冬夜,手心相連的地方沁出薄薄一層汗,他的手堅固又有力,將要拉著她回到同一所房子。那個有些陌生的地方,也仿佛被賦予一絲牽掛的力量。
蘇穎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自私地不想懷念任何事,或是人。
車子很快衝入黑夜。
蘇穎隨郭尉坐在後麵,他把她的手放在大腿上,手掌鬆鬆扣著她手背。
兩人各自看向窗外,車中氣氛微妙,沒人說話,隻有相握的手偶爾互動一下,仿佛對回家這件事都從未有過的心急如焚,對將要做的事更是心照不宣。
微醺的夜晚,蘇穎想,她不會抗拒,甚至會專心一點,主動一點。
可一切都停留在美好的幻想階段,緊接著發生了一個煞風景的插曲。
郭尉顯然也看見了等在小區外的狼狽姑娘,她整個人縮在牆邊,抱著膝蓋,一雙眼睛不甚清明,呆呆望著車開來的方向。
高檔住宅門禁很嚴格,季妍隻隱約知道郭尉住在這裡,卻根本無法進入。
她晚上喝了很多酒,世界一直打轉,酒精在身體裡流竄,慫恿她做一些瘋狂舉動,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
刺目的車燈從身上一掃而過,她眯了下眼,勉強看清車牌,腦袋瞬間清醒,當即想逃。
郭尉眉心深擰,冷聲吩咐:“不用管。”
司機老陳應了聲。
等待門禁開啟的幾秒鐘裡,蘇穎向外看了看,那姑娘並沒過來,把自己蜷縮在小小的角落,望著這邊,眼中似乎泛有淚光。
蘇穎默默歎一口氣,抽回手:“我先回去,你瞧瞧她吧。”
“瞧什麼?”
“這要問你。”蘇穎看他一眼,拎著大衣推門下車。
她有些想笑,特彆佩服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輕女孩。世界在變,她有點跟不上節奏,無法理解她為何會不顧尊嚴地對一位已婚男性窮追不舍。
蘇穎一個目光都沒給她,筆直走向大門。
她的不可一世讓季妍無地自容,想逃卻已來不及,隻好將頭埋的更低。
郭尉沒想到季妍這樣難纏,捏了捏眉心:“老陳,紙筆。”
老陳立即翻出來遞到後麵。
郭尉疊起雙腿,把紙放在膝蓋上,寫了個時間和一串地址,對老陳說:“交給她,跑一趟,直接把人送回去吧。”
老陳:“好嘞。”
他係上西裝扣子,推門下車,大步離開。
第二天上午,郭尉有兩個會議,結束後他來到咖啡廳,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刻鐘。
他點了杯美式,身體靠進沙發裡,看向窗外,小口抿著。
沒多久,有人推開包間的門。
郭尉瞧一眼,抬抬下巴:“坐。”
季妍顯然精心打扮過,穿著黑色裹身連衣裙和小香風的大衣,長發半挽,特意塗了少女感十足的蜜桃橘色口紅。
不過都是徒勞,郭尉始終未曾正眼打量她。
半晌後,她主動開口:“昨天我一直等你電話,不過……不是有意過去找你的。”
郭尉說話很直接:“我離婚,然後和你在一起,但絕對不會同你結婚,或是你願意這麼跟著我,我來養你?”
季妍愣住了,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郭尉問:“哪一種合你意?”
“我並不想這樣。”
他反問:“那你想怎樣?”
季妍咬住唇,說不出話來。
郭尉喝口咖啡,扭頭看了會兒窗外:“我的話讓你很委屈?”
季妍小聲:“是。”
郭尉:“相比之下我才更委屈,老婆和我鬨,白擔了出軌的罪名。”他閒閒地說:“明明睡都沒有睡過你。”
季妍忽然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西裝筆挺,優雅地坐在那兒品著咖啡,口中卻說出如此粗俗的話。
郭尉放下杯子,笑笑:“覺得失望?”
她忍了再忍,低聲控訴:“你在侮辱我。”
郭尉又是一笑,否認道:“沒有。男人大多都道貌岸然,我也不例外,區彆在於說出來與做完再說。”頓了頓:“我覺得我還不算無藥可救。”
季妍明白他的意思,早在他再婚時,兩人的局麵就無法扭轉,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機會,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季妍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聲音有些抖:“可是……你吻過我。這算什麼?”
郭尉沉默幾秒鐘,隻說了句:“抱歉。”
季妍冷笑了下。
郭尉不再跟她打太極,言歸正傳:“現在公司業務拓展到南非,一個全新又前景無限的發展平台,機遇和曆練會很多,你們部門的年輕人擠破腦袋想過去。昨天我和黃經理談過,我推薦了你,為期半年。”
他言外之意給她兩條路,要麼去南非,要麼離開廣和,因為黃經理知道了她越級彙報的事,繼續留下恐怕要坐冷板凳。
季妍:“算是補償?”
“難道不是你想要的?”
仿佛被他言中,她心下一沉。
郭尉並沒和黃澤欣說她越級彙報的事,隻問了她的業務成績和個人能力。南非市場他很重視,堅決不能因為某個人出現任何差池。好在她綜合素質優良,他倒不介意順水推舟送個人情,也同時解決了大麻煩。
郭尉說:“最重要是弄清自己想要什麼。可能隻是一個好機遇,而不是一個有錢卻無情的已婚男人。你是個聰明姑娘,其實早就明白,變強大後,對於另一半,去選擇好過被選擇。”
季妍一陣陣心驚,他每一個字仿佛都說在她心坎上,到最後自己也糊塗了,懷疑是否真如他所說,隻是想用那點瓜葛脅迫他換取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