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趙平江朋友的酒吧捧場, 朋友特意給留了間高級vip包,趙平江沒去,讓人在吧台留兩個位置,說來這種地方包間裡悶著太難受, 自然要融入其中釋放天性。
周圍燈光怒閃音樂炸耳, 說話根本聽不見。
趙平江解開領帶和襯衫最上麵兩顆紐扣,叼著煙,身體跟隨節奏懶懶搖擺, 端起杯子朝郭尉舉了舉。
郭尉稍微傾身與他碰杯, 垂眼抿了口。
他湊到他旁邊大聲問:“有心事啊?”
郭尉說:“沒有。”
“怎麼又有功夫出來了?”
“家裡沒人, 正好陪陪你。”他說了句謊話。
趙平江哼道:“謝哥哥施舍。”又忍不住嘲諷他:“瞧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 夫妻生活太甜蜜,來這兒不適應了吧。我當初開導過很多次, 就憑您這英姿和身價, 離了就離了, 那是配擁有一片大森林的, 誰知你又栽起小樹苗來。”
郭尉扭頭瞧他:“說什麼, 聽不清。”
“說你耳背了。”趙平江笑:“來吧,老年人, 走一個。”
郭尉沒理,兀自將杯中威士忌一飲而儘。
DJ換了首嗨曲,服務生為兩人遞上馬爹利名士, 今天都是烈酒, 趙平江覺著他反常, 可從表麵又看不出什麼名堂,知他不是與人輕易談心訴苦的性子,便陪著也不多問。
郭尉慢慢抿口酒,眼睛睇向某處失了會兒神,逃避從來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偏聽到那個名字時第一反應就退縮了。
心口堵,說不出的滋味。
眼前一隻手亂晃,趙平江大聲說:“問你話呢。”
郭尉回頭:“什麼?”
“南非那邊的項目進展怎麼樣?”
郭尉說:“上月盈利比預期高。”
“高多少?”
郭尉說:“商業機密。”
“嘿,沒勁了吧這位郭總。”趙平江搭上他的肩,一臉痞笑:“就憑咱從小撒尿和泥巴的關係,出賣你
不成?”
“隻撒過,和泥巴通常都是你的活兒。”郭尉笑笑,聳掉他的手:“現階段數據代表不了什麼,具體情
況還要年後過去看一看。”
聊了些公事,暴躁的音樂聲終於停止,一首舒緩舞曲緊接而來,舞池裡立即湧入一群年輕男女,燈光曖昧而迷醉。
有什麼順著他肩膀一路滑下來,在他手臂上輕輕捏了把,郭尉尚未回頭,一股濃鬱的香水味撞入鼻端。
“哥哥,跳支舞麼?”聲音甜得發膩。
郭尉看過去,女人高馬尾吊帶裙,五官極為精致好看,那隻手仍搭著他臂彎,身體慵懶地靠在把台上,水蛇一樣。
郭尉沒躲開也沒迎合,隻溫和地拒絕:“抱歉,不會跳舞。”
“是不會跳,還是不會跳呢?”
郭尉轉回視線,心不在焉地搖晃幾下酒杯,抬起來朝她略微示意,那無名指上的白金素戒甚是礙眼,像困住男人的緊箍咒。
“不方便。”他說。
女人眼中閃過失望,遠遠看見這男人西裝筆挺氣質不凡,喝洋酒的姿勢穩重而優雅,混在一眾輕浮狂熱的同性中間,不引人注目都難,滿桌子姑娘議論半天,都慫恿她先來搭訕。
她不想就此放棄,笑著說:“沒關係,隨便玩玩嘛。”
“找他玩。”郭尉牽起臂彎上的手腕,將她一路引領至趙平江那邊。
趙平江臉黑了黑,壓低聲音說:“撿你剩下的,爺我忒沒麵子了。”
郭尉喝儘杯中的酒,站起來慢條斯理係上西裝扣子,嘴角含了點笑:“森林都留給你,慢慢享受,先撤了。”
趙平江:“.…..”
***
九點鐘時,蘇穎給郭尉打了通電話,那邊遲遲未接。晚一些時候,兩個孩子和保姆都睡下,她洗過澡,隻留客廳一盞壁燈,便回了房。
一時無睡意,蘇穎靠著床頭看鄭冉給她的資料,隻是看著看著就走了神。她扭頭盯著光源,漸漸的,眼前白茫茫一片,無數雪花和黑影交疊飛舞。她今晚心情低落鬱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一些人和事的關聯注定不能割斷過去,才致使自己沉溺於消極的情緒中。
蘇穎低低歎息一聲,將床頭燈調暗,合上書本準備睡覺,這檔口卻隱約聽見開門聲音。蘇穎本不想理會,稍躺了會兒,那人始終沒進來,一陣窸窣響動後,餐廳方向忽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驚心動魄。
蘇穎趕緊出去,郭尉正蹲著撿碎掉的玻璃杯。
鄧姐也醒了,跑到衛生間取拖把。
蘇穎去拍他捏碎玻璃的手,走近了,那股濃重酒精味直撞腦,她不由皺眉:“你喝酒了?”
郭尉側頭瞧她:“喝了一些。”
眼瞅著這人麵色潮紅身形不穩,蘇穎扯扯他袖子:“彆傻站著,醉成這樣子,趕緊洗澡睡覺吧。”
“你先去,我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