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域看見薑眠,倏然起身走來。
可薑眠正坐前排中央,兩側滿人卻無人肯起身讓道,哪怕薑域禮貌請求也不應。
這些人都是站薑眠的隊,所以個個望向他的眼神雖笑卻冷,跟他這些時日為雙親奔波所遭受的漠視,驚人相似!
薑域心中可謂百味雜陳。
他隻好繞到最前方隔桌喚道:“薑眠,薑眠!”
薑眠靜靜看他。
薑域神色沉鬱:“陸卓桃連她親媽的話都不肯聽,我彆無它法。爸媽年紀都大了,根本沒法在監牢裡麵耗。我求求你鬆口,隻要我辦得到,無論是錢還是房子,隻要你提,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
薑眠歎氣道:“大哥,除了撤訴,其他條件我倒可以答應你。”
“薑眠!”薑域急聲道,但這回的語氣有些悲涼。
他骨子裡確實是大男子主義,但與之相輔的還有“孝道”二字,甚至近於“愚孝”,同樣根深蒂固。
他可以理所當然地對薑眠薄情,但卻絕不敢讓生養自己的雙親涼血!
薑眠不答反問:“大哥,你還不明白?操縱股市、商業欺詐、洗錢,犯了任何一項都歸屬刑事案件,更何況他們全部涉及?這已經不是我撤訴就能解決的民事案件!一切根源在陸卓桃,她鬆口才有用。你找我、找大姨都沒用!”
“為什麼?大姨是她親媽呀!她為什麼也聽不進去!”薑域急道。
白日明亮,他每一根血管似乎都要爆炸開,氣血不佳有些病容。
薑眠無動於衷:“這不是很正常嗎?”
她似笑非笑:“媽拿大半輩子去養彆人的女兒,所以我沒興趣聽她的話。大姨生而不養,陸卓桃自然也沒興趣聽她的話。更何況大姨久未露麵,一出現卻是勸她獨自認罪?你覺得她會不知道是大姨收你錢來當說客?你這舉動無疑是火上澆油。”
薑域愣住。
他浸染生意場,慣用男人那套酒肉的談判,哪熟悉女人間的勾心鬥角?
他突然間猛醒:“……那我現在還能怎麼辦?”
薑眠挑眉道:“要麼讓陸卓桃坦白乾係,要麼自證那筆錢就是還款。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薑域腦仁疼得要爆炸:“媽手中根本就沒借款條!她哪裡想要陸卓桃會反咬一口?”
薑眠緩聲道:“那我也沒辦法。當報應來時,誰都要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薑域身形踉蹌了一下。
薑眠卻微笑地豎指“噓”了一聲,示意他回座。
因為法官入席了。
即將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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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欺詐案開庭,氛圍與離婚案截然不同。
離婚案大多是慘慘戚戚或者公堂對罵,而商業欺詐案——出席者大多西裝筆挺或香奈成風,都是笑著唇槍舌戰並“祝福”對方,誰弱誰失理。
但因陸卓桃引起的這樁商業欺詐案,著實很特殊。
它牽扯麵之廣、涉案人之多、原告被告關係之複雜,令開庭時間延遲至今,頗受矚目。
薑眠身為原告,自然是首個發言。
但在起身陳述起訴書前,她發現被告席中素麵朝天的陸卓桃——眼神竟是不以為意?!
陸卓桃顯然是跟律師詳談過,心裡有底,知道就憑薑眠起訴的兩大項罪名至多判十年,所以她反倒不慌不怕了。畢竟最差結果就是如此,甚至還沒減去她控著的擋箭牌:薑父、薑母。
她盯著走上證人席的薑眠。
兩人目光對視,陸卓桃眼神是肆無忌憚的。
薑眠見狀,轉身落座之際,驀然笑著回她一個噘嘴無聲的飛吻!
陸卓桃瞳孔驟縮。
那種超出控製的未知恐懼感,再度來襲。
薑眠麵色平靜地陳述自己的起訴書,內容暫且在眾人意料之中。
董雪帥則尾隨其後,按照“操作證券市場罪”和“偷挪四膳堂公款”兩大項陳述證據。
原告與原告律師陳述結束。
被告律師將目光從原告席那邊的景燕宇等人收回,按捺著心中疑慮跟忐忑,起身開始質證。
偷挪四膳堂公款這項,有警方調查取證,陸卓桃與其私自招聘的下屬從公司各個環節抽錢是證據確鑿,無從辯駁。
但是,在根源處尚有一絲周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