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戲聽得大家都分外的緊張, 生怕太子什麼時候再出現, 不過好在他就唱了開場白,很快就下去了。
甚至不一會就洗了臉換了衣裳, 滿臉笑容地出現在觀眾席裡。
“孤唱得如何?”
平王爺笑道:“還行。”
全王爺道:“湊湊合合。”
太子滿意地坐了下來, 眾人終於鬆了口氣。
太子妃鬆開了已經吸滿了汗水,又被她抓的皺皺巴巴的手帕, 還好隻唱了三四句, 勉強還能歸結到雅興裡頭。
氣氛漸漸輕鬆下來, 不過寧江郡主沒輕鬆下來。
她就坐在唐思然身邊,而且她還有點不能宣之於口的小心思,所以她對唐思然還有孟王府的這四個妾分外的關注。
然後她就瞧見——
先是她伸後兩個妾給她揉肩, 然後是身前兩個妾給她暖手。
茶是放到正好能入口再給她,各自果子蜜餞堅果,是挑過一遍再送給她。
還要勸她不要多吃。
當妾這麼辛苦的嗎?
寧江郡主有點恍惚,她聽說過一種說法, 女孩子跳入火坑之前老天爺都會有預警的, 這——
不是!
這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肌骨餓其體膚!
“娘娘, 咱們回頭也叫個戲班子來唱戲吧?”
“行。”
這日子也不算太苦不是?還能聽戲呢。
旁邊, 全王妃也跟平王妃聊了起來,“太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自己上去了。”
平王妃受寵若驚, 故意往誇張了說, “聽說這戲是太子自己挑的, 許是要捧角兒呢?”
全王妃皺著眉頭看了看,“這戲班的名字都沒聽過,哪兒像是有角兒的戲班子啊。”
平王妃是沒跟人聊過這樣深入的話題的,可她見過啊,所以她學著成王妃的語氣,“我看八成是因為太子想自己上去唱兩句,成名的戲班子都不敢這麼砸招牌。”
全王妃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有道理。”
平王妃激動地手都抖了。
她十幾年的小透明,終於翻身了嗎!
春天終於到了嗎!
她還記得去年她春天去上香的時候染了時疫,病了一個月,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都端午了。
端午節的宴是全王府辦的。
全王妃說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個你沒來的印象,可見是錯覺。”
不是啊!你沒記錯。
對,她就是一個消失兩個月又出現都沒人記得的人。
正說著,那邊成王妃又道:“我記得二嫂喜歡吃杏仁的,這個杏仁不錯,甜滋滋的。”
她——可以喜歡吃杏仁的!
一出戲唱完,已經一刻鐘過去。
趁著中間串場的時候,唐思然起身,道:“我得活動活動,你們也起來走走,就不用跟著我了。”
寧江郡主原本是想跟去的,隻是見那幾個妾老老實實的在附近活動,她潛意識裡又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孟王府的人,下意識就聽話,還湊過去跟那幾人說話了。
戲台是搭在上風口的,後頭一座假山擋著,雖然沒風,可這麼多人聚在一處,空氣不是特彆好,所以她繞過假山,吸了兩口新鮮空氣。
“六弟妹。”
唐思然一抬頭,瞧見太子一臉興奮地看著她,問道:“你覺得我戲唱得怎麼樣?”
這……經過一秒鐘的思考,唐思然決定說實話,至少不能再給他機會禍害人了。
“跑調破音沒踩在點上——”
才說了一半太子就變了臉色,打斷她道:“還有呢?”
唐思然問道:“你為了這三四句台詞,練了多久?”
太子道:“大概……七八天?”
唐思然又問,“那你為了唱戲又練了多久?”
太子不做聲了,半晌才道:“七八天……”他沒機會練,他的確——
隻是看他臉上的頹然之色,唐思然又有點不忍心,道:“所以唱成這個樣子是應該的。”
“所以……孤沒天分嗎?”
“你再有天分,難道就想用七八天的時間趕上人家十幾年的功夫?這是對彆人辛勤汗水的不尊重。不過已經練了七八天還是這個水平,的確是沒天分。”
非但沒天分,甚至可能是負的。
“唱戲是要從小時候開始練的,太子今年怕是已經過了三十了吧。”
不遠處,追著唐思然過來想跟她隱晦地表示一下感謝的太子妃眼圈紅了,她低頭轉身,輕聲道:“走,再去洗個臉,該去看看飯菜準備得怎麼樣了。”
“可……可他們都說好,他們的鑼鼓聲敲得那樣響。”
唐思然沒說話。
半晌,太子低下了頭。
“孤的兄弟們是客氣,班主是想用鑼鼓聲蓋住孤的聲音。”
太子頹廢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這樣可不行,萬一彆人覺得自己把他怎麼了呢?
“你喜歡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