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陣子倒是挺忙的,收拾屋子,各種禮單雖然不用王妃親自上手抄寫,不過最後的署名得自己來。
雖然禮單多,隻是比權量力,嫁到皇帝家裡也是挺好的。
尤其最重要最耗費精力的祭祖,這一條完全不用自己操心,有禮部整整一個部門負責。
小年夜過去兩天,楊輕輕做了兩個月的月子終於是結束了,她早上天沒亮就起來,先是沐浴,又用豆粉狠狠的擦了一遍,恨不得擦下來兩層皮來,又用蜂膠揉臉,總之一頓折騰,力求要閃瞎她們的狗眼。
她楊輕輕本就是,也將一直是娘娘最寵愛的妾!
當然府裡這麼想的人不止她一個,暗搓搓憋著想要借這個機會一鳴驚人的明顯還有很多。
算算除了楊輕輕,還有十九個呢。
比方王氏,她也是早上天沒亮就起來了,精心打扮之後,穿上了為過年新做的衣服。
孔雀藍的底,用最細的金線繡花,這樣就不顯得俗氣了,而且天生帶著精貴,還很顯白呢。
王氏臉上帶著微笑,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她還給這套衣服取了個雅名,孔雀東南飛。
孔雀東南飛,五裡一徘徊。這是她想陪著娘娘的心。也是對娘娘念念不忘的心。
隻是才走到前頭丁字路口,她的腳步就沒那麼自信了。
她看見梅氏了。
梅氏也是精心打扮過的。
不好好在梅氏看見她也是一臉的震驚,換個角度想,就是說她也鎮住了梅氏。
王氏客氣的笑了笑,道:“你這身衣服倒是彆致。”
梅氏回過味兒來,笑道:“不及你的精貴。”
“唉。”王氏一聲輕歎,道:“我這身衣服叫做孔雀東南飛。”
“那可真是趕巧了。我這一身,叫做踏雪尋梅。”
梅氏笑得有點婊,還用帕子捂了嘴,“當年我祖上的大長公主,遇見駙馬的時候穿得就是這一身,也是冬天,駙馬姓梅,因此叫做踏雪尋梅,最後可是個美滿幸福的故事呢。”
王氏也沒太客氣,臉上帶著笑,聲音中還有關切,“意思倒是挺好聽的,隻是你這下頭白上頭紅,雖然挺像踏雪尋梅,隻是稍顯得頭重腳輕了呢。”
“真的嗎?”梅氏故作驚訝道,又上下打量她一番,又道:“孔雀東南飛啊……聽說兩人最後都死了?”
王氏點點頭,歎道:“人生自古誰無死?咱們最後也不過是一抔黃土啊。”
呸!誰要跟你一起成黃土?她要跟娘娘一次成香土!
兩人同時一聲冷哼,又同時伸手去挽住對方胳膊。
雖然隻看見了一人,但是照這個架勢……今天的形勢不太妙啊,暫且找個幫手先。
王氏笑了一聲,“踏雪尋梅,風雅至極。”
梅香雪也道:“孔雀東南飛,忠貞無二啊。”
兩人假笑起來,剛又往前頭走了一個路口,眼看著再過一個丁字路口就到了娘娘正院——
“王姐姐,梅姐姐。”
兩人同時臉色一變,是府上那對詩文通了六竅,女紅基本不會,整日以色侍人、搬弄是非、巧言令色、媚上欺下的姐妹花!
容顏跟容嫣!
王氏跟梅氏誰都想以自己為中心轉過去,隻是兩人挽著胳膊,雙方同時使勁兒,一下子沒轉過去,還顯得有點狼狽。
背後容嫣跟容顏笑了,“兩位姐姐彆著急,還是我們兩個多走兩步吧。”
太討厭了!真該叫娘娘看看她們兩個這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樣子。
隻是這麼互相一使勁兒,王氏和梅氏同時又把手放了開來,這短暫到五分鐘都不到的脆弱聯盟解體了。
“王姐姐這身衣服看著就華貴,隻是平日裡您都穿得清新淡雅,今兒怎麼換了個風格?我們遠遠地看見了,商量了好久都不敢認呢。”容嫣笑著打趣兒。
什麼不敢認?
她跟容氏姐妹的院子根本就是兩個方向,也就是上個丁字路口才有機會和到同一條路上,短短數十丈的路,她們打算商量多久?
王氏笑了笑,道:“今兒楊側妃的雙月子做出來了,給她道喜總不能邋邋遢遢的過去。你們兩個不也換了新衣服?”
容嫣轉了個圈,“你看我跟姐姐今天穿的好嗎?跟您一比不夠沉穩隆重呢,楊側妃不會怪我們吧。”
什麼隆重沉穩?當她聽不出來,這是說她年紀大了,王氏眯了眯眼睛,把這仇記下來了。
當然現在發作沒什麼用,一來耽誤事,二來……好像誰還不會諷刺人似的。
容顏跟著抬了抬胳膊,給王氏跟梅氏看了看她們身上的衣服。
姐妹花今天的打扮都是花。
姐姐這一身是米白色的底子,上頭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苞,隻是顏色不一樣,有些圖案還有重疊,卻又能分清,不顯得累贅,可見也是下了大功夫繡出來。
妹妹則是不一樣深淺的紫色丁香花,跟姐姐是一個風格。
這衣服若是彆人穿,就顯得有點裝了,隻是這姐妹兩個微微抬頭咬唇,瞪圓了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就還挺般配。
“咱們這府上,也就你們兩個活潑到這個地步了。”王氏意有所指道,又道:“咱們趕緊吧,彆叫娘娘等咱們。”
梅氏應了聲,才走兩步,忽然聽見容顏道:“梅姐姐這一身可有什麼說法?雖然用了紅色,卻分外的清新脫俗呢,跟王姐姐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了。”
這是什麼話?這諷刺她寡淡嗎?
梅氏正要還嘴,後頭叮叮當當的脆響,又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