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庚蔫噠噠的樣子讓陳大娘很擔心,麥穗也是使勁渾身解數逗陳長庚開心,可惜效果不怎麼樣,似乎還越來越沉鬱。
簡直就像潮濕角落裡的一顆小蘑菇,還脫水了,看著讓人心焦。
這天早上陳大娘特意做了南瓜糊糊,放一點鹽一點點香油,聞著香甜濃鬱吃起來鹹甜可口。
意外的陳長庚竟然喜歡連喝了三小碗,陳大娘鬆口氣能吃就好。肯寧能吃,整天被麥穗拉出去。
“崽崽喜歡吃,娘明天還做。”陳大娘溫柔開口。
呼嚕一大口,麥穗從碗裡抬起臉搶著說:“南瓜籽留著晾乾了能吃,剩一點明年咱們也種幾窩。”南瓜可是好東西,能頂飯。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陳大娘慈愛的幫麥穗擦掉臉上沾的麵糊。
“麥穗在不在,陳二妞家的晚黃豆收了,你去不去拾?”王善在門外喊。
陳二妞是陳進福家大閨女。陳進福爺爺當年砸鍋賣鐵供弟弟讀書,弟弟也就是陳長庚爺爺做官後不忘恩情,俸祿節賞沒少往家裡送。
那點錢在京裡不值什麼,在鄉下卻讓陳家大房富裕起來,家裡七八十畝地常年顧著一個長工,在鄉下很能說上話。
“去,去!”麥穗端著碗一仰脖‘咕嘟咕嘟’灌下去。拾黃豆可不能落人後,弄得好一天能拾半碗!
黃豆杆已經拉走主人家也拾過兩次,地裡隻剩下裸露的土地和橫橫豎豎稀稀拉拉枝葉。
陳長庚蹲在地上認真翻撿地縫土坷垃,遇到枝葉多的地方也小心的把枝葉撥開。陳長庚自己要來的,能增加家裡收入的事,他都願意做。
“崽崽累不累?”麥穗提著籃子過來,籃子裡咕嚕嚕滾著薄薄一層黃豆。麥穗掏出為了匹配陳長庚特意找陳大娘要的手帕,愛惜的幫他擦擦額頭潮濕。
王善也提溜籃子過來:“你帶他出來沒事?再丟了咋辦。”
“你笨啊?這裡又沒拐子,崽崽怎麼可能丟?”麥穗把手帕疊吧疊吧塞進袖子裡。
“也是哦”王善撓撓後腦勺,又奇怪“聽說拐子都厲害的很幾人一夥,陳長庚這麼小怎麼跑出來的?沒道理啊……”
陳長庚黑黢黢眼睛看向王善。
麥穗心疼的不行,蹲下把陳長庚抱在懷裡拍了拍,瞪王善:“我家崽崽本來就嚇壞了,你還非提那件事你是不是傻子?”
“……哦”王善呆呆看著麥穗,不知為什麼不敢反駁。
“再說還不許我家崽崽聰明?”麥穗凶巴巴像隻護崽小母雞。
“哦”王善咧開嘴傻笑。
陳長庚清清冷冷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你怎麼不去賣拐棗了?”
……王善深色臉皮有些發燙,沒了麥穗和陳長庚他一天賣不來幾文錢,還不如拾黃豆劃算。
陳長庚扭頭走開,就算沒心情收拾個蠢蛋也是伸手就來。
還沒正式開始秋收,村裡的孩子幾乎都在二妞家地裡拾黃豆,不一會兒二狗子也趕著羊過來。
二狗家憑著這頭養就可以傲視村裡許多戶人家,如今又要下崽更是金貴的不行。
羊嘴比孩子們的手靈巧多了,一路過去一顆豆子也不剩。先路過秋生,秋生抬嘴想說什麼,看見二狗雙手環胸斜抱鞭子的樣子,忍了忍到旁邊地裡去了。
二狗大刺刺跟在羊後邊慢慢溜達,等他們家羊生了,日子可要比那些窮鬼好很多。
麥穗看不下去:“豆子給人吃的,你把你家羊牽來乾啥。”
“愛乾啥乾啥,你管得著?”二狗朝天撇個白眼。
‘哼’麥穗專職不服,揚聲喊人:“二妞,把二狗趕走,不讓他到你家地裡來。”
二妞跟麥穗是本家,這幾天又和麥穗玩得好,聽到呼喊自然提著籃子過來。
“二狗你還是把羊牽走吧,豆子給羊吃太浪費了。”
二妞家裡福足,即便下地也穿的齊整,再加上麵色好有底氣,看著就和彆家丫頭不一樣。二狗娘說過陳進福就二妞一個丫頭,將來誰娶了她,嫁妝保管豐厚的很。二狗子不知道為什麼,看二妞趕自己走有些說不上來的氣。
恰在這時王善見事情不對,提著籃子過來站到麥穗身旁,秋生提著籃子也遠遠覷著往這邊踅摸。
陳長庚起身往遠處走了走,到另一畦地裡蹲下拾黃豆。
這麼多人麵前被趕走多沒麵子,二狗不能罵二妞,把戰火燒到麥穗身上,誰要她挑撥!不過話卻是對著王善說的。
“呦~這麼好幫腔站威,晚上是不是一個被窩踏蛋。”下作小子不說人話。
踏蛋這種說法,是指公雞和母雞生小雞,村裡孩子沒有不懂得。
五個哥哥養大的麥穗可沒吃過虧:“踏你娘的蛋,沒有你爹給你娘踏,也沒你這狗貨!”
不就是罵架誰怕誰!
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