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家人出征,對於餘言菱是第一次,對於裴夫人,卻是無數次,她熟門熟路的安排,甚至沒多少情緒,隻帶著笑容,一遍遍交代兒子:“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戰場上千萬不能莽撞……”
“娘,我知道了。”裴修禮穿上銀色盔甲,少年堅硬的臉龐被藏了一半在頭盔裡,隻露出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不舍得看著麵前的兩人。
一個母親,一個妻子。
餘言菱是第一次送他離彆,情緒懨懨的,也沒怎麼說話,等他看過來,嘴巴癟了癟,又低下頭,藏住眼裡的淚光。
他們這還在熱戀期,黏黏糊糊兩個月,陡然就要分彆,一年半載可能就見不著,還是挺難受的。
忽然頭頂一重,一隻大手輕輕拍了拍,緊接著她被摟入一個硬邦邦的懷抱。
裴修禮碰了碰她的耳垂,低聲道:“小心四皇子那邊,練武不要懈怠,等我回來檢查。”
說完沒等她點頭,又被驟然鬆開。
餘言菱看去時,已經隻能看見一個背影。
裴夫人安慰的拍拍她肩膀:“習慣就好,這孩子聰明得很,你放心。”
餘言菱抿唇一笑,點點頭。
——
縱然舍不得,裴修禮也還是走了。
他走了之後,日子……變得更無趣了,隔了一個月,大夫照例診平安脈,沒發現懷孕的情況,餘言菱就開始增加訓練強度,倒是打發了一點這無聊的時光。
整個京都,也仿佛都如同她的生活一樣變得平靜且無趣。
趙清楓給她下請帖了好幾次,都抱怨最近京都沒什麼好玩的事,朝廷似乎在有什麼大動作,總覺得他爹變忙了。
餘言菱暗暗記在心裡,轉頭就跟裴夫人說了,她是做不了什麼,但裴夫人肯定有些手段,要真有事,護住裴家不算什麼。
不過她希望是自己感覺錯了。
沒了裴修禮跟自己時時說一下朝堂情況,她也無法判斷,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本以為距離事發肯定還會有一段日子,哪知剛跟裴夫人說了沒兩天,一個半夜,她就被叫醒,整個裴府嚴陣以待,裴夫人還將柳氏給接到府中。
“娘,是不是出事了?”餘言菱用冷帕子擦著臉,讓自己清醒點。
裴夫人臉色難看,低聲道:“宮門口那邊動靜不尋常……”
因為餘言菱的話,以及兒子走之前說的一切事,裴夫人一直關注著皇宮,將軍府本就距離皇宮不遠,稍有異動,便感覺到了。
若是其他時候,可能不會如此在意,但時至今日,四皇子和太子之間的鬥爭越發嚴重,皇帝更是本就看太子不順眼。
可偏偏太子性子仁善又不乏果決,知人善用,威望極高,反而老皇帝年老之後,做出不少讓人失望的事,還非要維護四皇子和貴妃,此時朝堂眾人都更加偏向太子。
劇情裡雖然這等情況,發生在三年後,可那是因為趙智和謝成兩人身處兩個不同的陣營,互相對抗,才導致時間拖延了這麼久。
如今謝成意外進入四皇子陣營,餘言荷卻被太子一黨抓住,逼問出前世種種,太子本就占著上風,又占據先知,反而謝成那邊和四皇子的合作不是那麼順利,此消彼長。
再加上這等皇權之事本就敏感,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引起大變革,進度陡然加快也是正常。
因此此時裴夫人一說宮門口那邊動靜不對,柳氏和餘言菱的臉色都變了,這下不用冷帕子,她直接清醒:“那現在怎麼辦?”
裴夫人安撫一笑:“沒事,咱們等著就好。”
保持清醒就夠了,再多的,他們也做不了。
正說著話,裴府管家匆匆而來,身後還帶著一個滿身血汙的男子,才跨過門檻,那男子就跪下,雙手奉上疊成四四方方的紙塊:“裴夫人,屬下禦林軍驍騎沈力,得太子殿下口諭,今四皇子逼宮,殿下正帶兵抵抗,命屬下拚死逃出來請夫人相助!”
裴夫人身子一顫,疾步上前拿走那紙張展開,上麵略顯潦草的字跡寫了一段話——請裴夫人帶兵進宮護主
“是太子的字跡。”她喃喃。
那人怕耽誤時間,語氣急促:“禦林軍統帥萬晟已死,現在是副統帥唐季帶領五萬禦林軍包圍整個皇宮,餘下三萬人因不願聽唐季調動,還在城外營地!殿下說夫人去,他們肯定願意跟著夫人,所以命屬下來找夫人帶人前去。”
京都兵力不多,禦林軍一共十萬人,叛軍帶走了五萬,還有兩萬在太子手上,正在和對方抵抗,而剩下三萬人沒有命令,也不敢闖皇宮。
必須有人帶領。
裴夫人聽完臉色早已嚴肅起來,握緊了手裡的紙張,沉聲道:“本夫人這就去!”
傳信的人當即鬆了口氣,隨後身子一晃,倒在地上,管家趕緊將他扛起去找大夫。
裴夫人本就因變故沒穿那些繁瑣的服飾,此時直接隻身就要走,見此餘言菱趕緊跟上:“娘,我跟你一起去。”
裴夫人皺眉:“胡鬨,此等大事,你去做什麼?在家裡護著餘下的人便是。”
餘言菱也皺眉:“我比娘還厲害,去了自然有用,管家他們可以護住裴府的,用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