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這個詞最近在江家很流行。
江謹言為了追求真愛想離婚, 笛好為了跳出火坑想離婚,江時的親媽擔心江謹言獲得笛家助力會對自己兒子不利,在旁邊推波助瀾地勸他們離婚, 就連江父, 也看不下去家宅不寧,覺得他們還不如乾脆離婚算了。
但是他們最終都在一個年邁的老人麵前敗下陣來。
這個老人就是江時的奶奶。
也就是剛才季夏夏嘴裡提到的那位身患絕症,命不久矣的江老夫人。
“我才剛提了個話茬,你奶奶就要衝我下跪。”
笛姑娘倚著陽台,慢悠悠地晃著手裡的酒杯, “她一邊哭一邊罵江謹言, 說他要是敢為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辜負我, 毀了江笛兩家的通家之好,她就立馬抹脖子自殺, 到九泉之下再和祖宗賠罪。”
她微微抬眸,上勾的眼尾流露出幾分嘲弄:“你說,你奶奶要是真被我氣出個好歹來,你爺爺和你爸爸會不會放過我?難道到時候我也抹脖子, 到九泉之下和她賠罪嗎?”
江時沒有立即回應。
他把弄著手裡的打火機, 看火光忽明忽滅, 眼底裡情緒難辨:“那你現在是怎麼打算的?”
“我還沒想好。但是季夏夏今天來找過我。她說,這麼幾年我都忍過來了,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求我不要任性不要衝動, 把最後半年和平過完......煙滅了, 不要在我麵前抽。”
笛安瞥過來一眼,看著他掐滅剛點燃的煙,才繼續往下說,“這段時間,她不會爭不會搶,隻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不被奪走,她就會安安分分在江家當一個護工,甚至和保姆一起住那棟小房子也可以,一切都等老夫人百年之後,再談其他。”
其實笛好非常不能理解季夏夏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
如果她是季夏夏的話,她現在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要嫁進江家,為自己的孩子爭取最大的權益和資產。
同時還能跟喜歡的人喜結良緣,終成眷屬。
要不是真的查不出什麼跡象,她都要懷疑季夏夏也是江老夫人的親孫女了。
她微微挑了眉:“你說,這世上這真有這種舍己為人,大慈大悲的蠢貨嗎?”
“你說季夏夏?”
江時笑起來,“她哪裡蠢了?”
“你奶奶幾次當著她的麵那樣侮辱她,還想把她兒子女兒的撫養權搶走,這種時候,她竟然還想著要先滿足老人家的心願,讓她過的安康幸福,這不是蠢是什麼?”
“這當然不是蠢。”
男人又抽了一根煙出來,但隻是叼著,沒點,“她聰明的很。讓你按兵不動,安分守己,一方麵給了江謹言喘息恢複的時間,效仿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一方麵又讓他獲得了笛家和我奶奶的支持,這樣一來,從我手裡奪權的可能性就直線上升,等奶奶百年之後,江謹言說不準已經掌握了江家的最大話語權,到時候,還不是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
“現在是他們的最關鍵時候,不是你的最關鍵時候,你明不明白?”
江時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我看你才是那個彆人說什麼都信的傻姑娘。”
笛好一腳踢在他的腳踝處,冷哼一聲:“我就算不是你大嫂,也是比你大了六個月的姐姐,跟長輩怎麼說話呢,注意你的態度。”
她那點力氣跟彈棉花似的,要不是穿著高跟鞋,根本帶不來半點痛感。
江時叼著煙回的極其敷衍:“以後注意。”
笛好皺皺眉:“不過季夏夏不像是那麼會擺弄權謀的人吧,我跟她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麼久,看得出來她其實心腸不壞,有的時候還聖母的有些討人厭。你確定她心裡藏了這麼多想法?”
“所以嘍,說你笨你還不服氣。”
“你給老娘說人話!”
江時收回那條被高跟鞋襲擊了兩次的大長腿,雙手搭在腦後,微微一仰:“世上沒有絕對的聖人,是人就會有**,會有私心。你沒看見就連孔子,也有很多質疑他人品的文章評論嗎?”
“所以重點是?”
“重點就是,在麵對一場戰鬥時,要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摩你的敵人。”
他的視線從夜空中移過來,問:“好好,如果是你被下春.藥和你的上司發生一夜情了,醒來後第一反應是什麼?”
“吃避孕藥。”
“如果避孕藥沒起作用,你發現自己還是懷孕了呢?”
“那得看和孩子的父親有沒有感情了。”
江時回憶了一下季夏夏的說法:“兩個人之間清清白白,上床也是被算計的,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那應該.....會打掉吧。”
“如果最後還是不忍心這份骨血把孩子生了下來,然後又很快被男方家裡發現了,他們非要把孩子接回去,你怎麼辦?”
笛好冷笑一聲:“他們做夢吧,那就乾脆上法庭打官司唄,還能要一筆撫養費。”
“即便孩子的父親已經很可憐地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
笛好有點猜到江時是什麼意思了,眯起眼,聲音裡帶著讓人膽顫的狠意:“那不是正好,變成植物人就更沒有資格跟我搶撫養權了。”
“所以你看。”
男人衝她聳了聳肩。
他唇角上揚,語氣微嘲:“季夏夏的人生,看似天道不測,造化弄人,會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完全是被逼被迫。”
“但實際上,每一步的方向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笛好慢條斯理晃果汁的動作頓住,眼尾一挑,抿起了唇。
“好好,你以後看見季夏夏這種人要注意,能不打交道就儘量不要打交道。”
江時抱臂靠牆,姿態依舊懶散,向來帶三分笑的眼神此刻卻變得有些冷:“這種人,要麼就是**藏得太深,需要用幾乎被神化的善良去遮掩她的陰暗麵,要麼就是腦回路有問題,做事情從來不和正常人在一個思維層麵上。”
“和正常人打仗,還能靠智囊團靠強大的武器兵力甚至靠賄賂,但是和神經病鬥,你說有什麼辦法?”
......
笛好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隻是你說歸說,動手動腳地算什麼回事?
笛好挑挑眉:“江時,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在乾什麼?”
男人手上動作未停,語氣敷衍:“手持彎刀,親吻玫瑰,撥弄春水。”
這輩子從來沒混過飯圈的笛千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個什麼玩意兒,嗤笑一聲:“哦,你現在擺文弄字的很厲害嘛,你有本事倒是再給姐姐唱首讚歌出來啊。”
“也不是不可以。”
江時彎彎唇,一雙桃花眼勾起滿池曖昧,語調起伏連綿的仿佛在唱詠歎調:“畢竟在我心裡,姐姐的腰不是腰,是奪命三郎的彎刀。”
“......”
男人指腹粗糙,拂過肩胛骨帶來的觸感灼熱又戰栗,拖泥帶水,流連忘返:“姐姐的背不是背,是保加利亞的玫瑰。”
寂靜又喧鬨的夜色中,他嗓音暗啞,充滿蠱惑:“姐姐的腿也不是腿,是塞納河畔的春水。”
......
江時就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勾起她的下巴,迷人的眼眸裡充滿暗示:“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房間睡?”
睡。
睡你媽睡。
笛好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