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嫂今天離婚了嗎(1 / 2)

江時正坐在車上抽煙。

因為民政局門口不能停汽車,他一個人站在電線杆旁邊發呆又顯得很奇怪,活像是什麼家庭破碎觸景生情的偶像劇失意男青年。

所以他沉思片刻,乾脆開了輛共享單車坐著。

花費了一塊五的巨資,一隻腳踩踏板,一隻腳踩地,抽煙的姿勢非常帥氣。

隻是為了隱藏身份,他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墨鏡口罩一個不少,鴨舌帽簷壓的很低,看上去也並不比偶像劇失意男青年低調多少。

現在是下午四點整。

笛好和她名義上的丈夫江謹言正在民政局裡頭離婚,而江時就像個高考考生的保鏢一樣孤獨地呆在門口等待。

本來笛好約的是早上。

但江謹言也不知道是抽的什麼瘋,忽然說他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哪怕是看著江笛兩家的交情上,他也做不出冷血無情地就把笛好趕出門這種事。

所以一定要出一筆撫養費和分手費。

笛好:......那如果你硬要給,我不拿好像也不太合適。

不然多辜負人啊。

於是他們再次找律師重新修改了離婚協議,折騰來折騰去的又往後拖了幾個小時。

好在笛好被江時洗腦久了,一整天腦子裡總是盤旋著“夜長夢多”這四個字,下意識加快了協商的速度。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民政局關門前處理好了所有手續。

因為目前的她暫時還沒有產生“離婚後就要馬上結婚不然一定會老年悔恨”的念頭,所以江時今天大可不必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跟過來。

但他總覺得笛好人生中這麼重要的時刻,自己還是得出現一下才顯得比較有儀式感。

——所以就有了現在這副黑衣保鏢坐在共享單車上抽煙的奇異畫麵。

因為他腿長的過分,衣著打扮看上去非富即貴,哪怕把整張臉都遮完了,也掩蓋不住那股子鶴立雞群的氣場。

所以有個女高中生經過時,還以為這是哪個來民政局隱婚的男明星,偷偷拿手機對著他拍了張照。

江時也沒管。

反正就算照片真的被流傳出去他真的被人認了出來,笛好跟江謹言離婚這件事情肯定也已經塵埃落定成了板上釘釘。

而且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根煙還沒抽完的功夫,江保鏢就發現自己今天這趟真是來的物超所值來的太對了。

因為他看見了季夏夏。

從出租車上下來,步履匆忙神情焦炙,一拉開車門就著急忙慌地往民政局大門內跑。

果然,儀式感這種東西再生活裡真是至關重要。

“季小姐。”

江時抬高聲音喊住她,語氣四平八穩,叼著煙姿態懶散,“你來晚了。”

女人的腳步一下頓住。

“如果你過來是想阻止江謹言和笛好離婚的話,很不幸,你來晚了一步,他們十分鐘前就走了。”

季夏夏深吸一口氣,回過頭。

“江時?”

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蹙了蹙眉:“你為什麼會在這?”

“我送笛好過來的,不過她離完婚就自己走了,你也知道她這個人,對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從來都懶得多浪費一絲精力。”

這話說的。

季夏夏的語氣裡忍不住帶上了幾分猶疑和試探:“你......”

“和你一樣。”

男人聳聳肩,把手裡的煙掐滅,神情看上去毫不在乎又似乎滿是落寞,“都是失意人。”

......

季夏夏猜測多日的事情在此刻終於得到了證實。

笛好和江時之間,確實存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她本來還以為自己要花費多大精力去查探這件事,沒想到江時輕輕鬆鬆隨隨便便就告訴她了。

就像在說今天可能會下雨一樣平靜。

但這答案又不是她想要的那種答案。

因為男人垂著眼眸淡淡道:“她身邊圍著她轉的男人太多了,不差我這麼一個。”

身邊圍著她轉的男人太多了?

是指她男人很多的意思嗎?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會是江時的嗎?

可如果笛好的男人很多,那豈不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就算她現在問江時,江時可能也給不了她一個確定的答複。

而且潼潼也沒跟她說孩子的月份......

季夏夏其實並不是想要爭對這個孩子做什麼。

但事情不清不楚的,總讓她心裡感到不安。

尤其還是關於笛好的事情。

她勉強擺出一副笑臉:“不可能吧。我和笛好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我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啊,說不定是她不想讓你為難,拿話激你也不一定呢。”

“你不用安慰我,她的事情我比你清楚。”

江時“嗒”的一聲踩下撐腳架,語調慢悠悠的,“你來江家之前她確實不是那樣的人,你來之後嘛,她就無所謂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大家其實心裡都清楚,如果你的那兩個私生子要進江家家門,笛好就一定會和江謹言離婚,畢竟不管怎樣,笛家都不會同意讓笛家的千金給她丈夫的情人養孩子。”

男人直起身,衝她揚了揚唇,“但是你看,我爺爺最終還是讓你進了家門。”

季夏夏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隻是不知想到什麼,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笛好就無所謂對江謹言負不負責了,她又二十三四歲年紀輕輕,當然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可是......她就不怕出什麼差錯嗎?比如,萬一不小心懷孕了之類的.....”

“懷孕這種事情為什麼會不小心?”

江時笑了,“就算忘了用套,還不能事後吃個緊急避孕藥?現在又不是古代社會。”

——從這一句話,季夏夏就可以判斷出,笛好的孩子應該不會是江時的。

不然在她說出“懷孕”這兩個字時,他的反應不會這麼淡定自然。

說明在江時心裡,他一秒都沒想過笛好會懷上他的孩子。

說明他壓根就沒給笛好懷上他孩子的機會。

不過也是。

江時性格恣肆,無所顧忌,想做到的事情再危險也會去做,想要的東西再禁忌也會去籌謀。

跟大嫂發展私情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在他身上發生。

但他同時又心機深沉謹慎的要命。

像孩子這種明顯又致命的把柄,他壓根不可能留下來。

季夏夏擰擰眉,情不自禁歎了口氣。

現在好了,笛好跟謹言離了婚,笛家的助力,謹言怕是借不到了。

笛好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

如果不是江時的,這個秘密對她和謹言來說就沒有絲毫幫助。

所以一切事情又轉回了原點。

前路茫茫又漫漫,還有幾頭豺狼虎豹在旁邊虎視眈眈,也不知道會有多危險。

或許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帶著團子和圓圓回國。

如果沒有回國的話,他們一家三口說不定還過著平靜又幸福的生活。

她隻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已,為什麼連這點心願,老天爺都不肯答應......

“你又怎麼了?”

耳旁忽然傳來男人似笑非笑的嗓音。

季夏夏抬起頭,就看見江時挑著眉,神情奇異:“江謹言跟笛好離婚,對你來說不是好事麼,你怎麼反而還一副死了爸媽的樣子?”

“......”

季夏夏沒有追究他的用詞,隻是垂了眼眸,語氣憂愁:“我隻是擔心江奶奶......”

“那大可不必。”

江時慢悠悠道,“我奶奶可比你想象的無情的多了,江謹言哭了她都不一定能流出來一滴眼淚。”

“江時,她好歹是你奶奶......”

“行了不說這個了。”

男人從兜裡掏出車鑰匙,“既然今天大家都是失意人,要不要一起去喝杯酒?”

季夏夏微微一怔。

“我......”

她的神情有些猶豫,“我還是......”

“放心。”

他彎起唇,漂亮的桃花眼裡浮現出幾分笑意,漫不經心,又蠱惑人心,“喝杯酒而已,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好歹是我未來的大嫂,我還沒有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吧。”

“......那好吧。”

.

季夏夏以為江時會帶她去那種滿是電音和年輕人的嗨翻天酒吧。

但沒想到,對方開著車七拐八繞,最後帶著她到了一家藏在小巷子深處的小清吧。

不,與其說是小清吧,倒不如說就是一間日式居酒屋。

店麵很小,看上去還有些破舊,堪堪能擺下四五張桌子,燈光昏黃,廚房隻用一塊布簾蓋住一半,根本遮不住裡頭鍋碗瓢盆的嘈雜聲和煙火氣。

客人脫了鞋襪盤腿坐在地上喝酒吃菜,大大咧咧地談天說地,完全不顧忌自己說的話會不會被隔壁桌的人聽見。

吧台上還擺了一隻老式的留聲機,放的是上世紀的老歌,伴隨著唱片的轉動,慵懶的複古女聲在耳畔慢悠悠地流淌著。

仿佛置身塞納河畔。

季夏夏情不自禁低歎了一聲:“這地方真好。”

江時找了張空桌子邀請她坐下:“這間酒館開了有十幾年了,是我上高中的時候偶然發現的,我之前帶笛好來過一次,她不是很感興趣,倒是更喜歡江對麵的那間旋轉餐廳,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

“我很喜歡。”

季夏夏接過服務員遞給她的菜單,臉上還有幾分未散的驚訝:“我本來以為,你會帶我去那種很吵的夜店。沒想到是這樣好的地方。”

“喝杯酒而已。”

男人拿熱茶燙筷子,眉眼未抬語氣懶散,“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天天通宵蹦迪的玩咖?”

季夏夏笑起來:“是我誤會你了。”

她單手撐著下巴,姿態很放鬆,看得出來說出口的話是真心實意的:“這樣的老酒館,不算太吵鬨,又不會過分拘謹,每個人都說著自己無聊又有趣的生活,一坐下來,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說實話,是我這段時間到過的最好的地方了。”

“是麼。”

江時把燙過的碗筷遞給她,彎彎唇:“你喜歡就好。”

——這就是笛好和季夏夏最大的不同。

季夏夏很容易被這種電影式的場景和台詞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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