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雙明亮的眸子裡,湊近一看,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Z37直直地看著它,Z37隻是一團數據，並沒有身體，此時卻被她看得有些奇怪，感覺自己要被穿透似的。
隻好用更嚴肅的語調重複：“我是你的係統,Z37。”
少女也就不說話。
主神的聲音從天空傳來。
“任務現在就可以開始,祝你幸運,童青。”
說完,徹底消失了。
高塔上隻剩下少女和眼前的一小片浮光。
“是否現在開啟任務？”Z37板著聲音詢問道。
少女盯著它。
“係統的組成成分是什麼？”
Z37急於展示自己的厲害之處，驕傲道：“主神創造了每一個係統,我體內有12987個程序組成,幾乎與人類無異。”
“你會有感情嗎？”
“那是人類的東西，係統的完美程序可以淩駕在感情之上，避免一些錯誤的發生，提出最完美的方案。”
它想要表示自己雖然是新係統,但比起老程序來絲毫不差。
少女卻像是鬆了一口氣。
“抱歉了。”
說完,突然伸手，一把抓住空中的拿到浮光。
Z37愣了一下,但隻是疑惑。
在數據庫中找了一圈,從來沒有過類似的記錄。
“你做什麼？”
一直運轉流暢的程序因為數據缺失而有些遲鈍。
少女的目光堅定，漆黑的瞳孔中閃著微光。
“你說，人的靈魂和程序有什麼區彆？”
Z37愣了一下，很快就在係統庫中搜索到了答案,整理，回答道：“係統不死不滅。”
“那你會疼嗎？”她又問。
“不會。”
疼是什麼感覺？
係統怎麼會疼？
Z37有些想笑，覺得自己帶的第一個人傻乎乎的，以後的任務可能會進行得很困難。
可是下一秒，它還沒笑出來，就突然感覺自己被拽住。
因為它沒有身體，那種感覺十分神奇，描述不來。
可是它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被丟出來了。
主神創造每一個係統的時候，考慮到係統自身需要複雜的運算，虛無的數據並不能獨立存在，於是在每一個係統上都開辟了一個小空間，哪裡儲存著係統的所有數據，相當於“家”。
這個空間的秘密是沒有告訴過彆人的。
可是現在，Z37被眼前這個少女從家裡拉出來了。
它愣住，不知道是不是缺少運轉載體的緣故，它的程序變得很緩慢，隨時要崩潰，甚至能感覺到一部分數據正在慢慢遊離到空氣裡。
怎麼會這樣？
Z37驚訝地看著眼前的變化，卻發現少女將它拉出去之後，就再也沒看過它，反而攤開一直攥緊藏在身後的手，將一團微光塞進它的“家”裡。
空氣中的浮光再次出現。
Z37聽見少女對著那團光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係統，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眉心的褶皺才終於舒展開。
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卻不小心沾上了些血跡。
但她並不在意，高興地笑了笑，帶著那團光走了。
Z37飄在空中，它的數據代碼已經徹底散開了，散落得到處都是，無法凝聚，隻能眼睜睜看到自己的“家”和身份都被搶走。
不對。
它才是她的係統。
它才是係統。
Z37感覺自己的數據有些亂，似乎是受到代碼的影響，著急地想要去追。
走出去幾步的少女突然轉過頭來，朝他的方向看，像是看得到它似的。
他連忙道：“我才是你的係統啊，你快回來，我帶你去執行任務。”
少女定定地看著虛空中，什麼也沒有。
雖然更換了係統，但那隻是一串數據，沒有任何意義。
想了想，她收回視線，將那團浮光攏進懷裡，小心翼翼地抱著，徑直走了。
一邊道：“我會早點讓你醒過來的……”
Z37聽著少女喃喃的聲音，想追上去，它卻已經徹底消散在空中，伴隨著空氣，分解成了一個個沒有意義的淺灰色透明數字。
一陣風吹來，就散開了。
它連身體都沒有，跟著風走了很遠，卻一直在思索著那個少女的舉動。
數據代碼在風中不斷分散，讓他的程序運轉變得十分困難。
想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在庫裡搜索了一個詞——拋棄。
她為什麼要拋棄它？
為什麼搶走塔的“家”？
為什麼不要它了？
它不會回想著，卻找不到答案，“被拋棄”這三個字不斷在打轉。
或許就是這樣的執念，讓它在這片高塔上第一次產生了意識。
本來已經快要消散的代碼慢慢開始聚集，身上黑霧纏繞，等它終於可以掌控風的時候，他決定去找那個女人，問問她為什麼不要自己，把自己的位置搶回來。
主神創造係統的時候，是為了讓它們引導人類在不同時空中穿梭，完成任務。
Z37的數據雖然丟失了很多，但這點卻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