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薇寧臉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抿著嘴看她。
不是被說中了心事, 她心虛什麼。
她們從小一塊長大, 再沒人比自己更了解林初瑤的了, 她表麵看起來沒心沒肺，其實心思特彆多。
然而霍寒川真的不是一個好對象, 談戀愛都不能將就的那種。他以前有多喜歡喬雅，海城誰不知道, 這還是在他們有婚約的情況下。
作為林初瑤最好的朋友，她真的不希望她喜歡上一個這樣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還真不能全賴霍寒川。
霍家老太太臨終訂下這門婚事, 還要求他在林初瑤20歲之前不得解除婚約，除非林家主動提出。這事擱誰頭上都挺鬱悶, 未婚妻才14歲, 哪個男人能接受得來。
“你怎麼會覺得我愛上他了？”林初瑤止住咳嗽，端起咖啡看了眼又放下去, “沒有的事。”
她隻是霍寒川的金主罷了, 這事還不能往外說。
怎麼說霍寒川在霍家沒破產前，彆人遇到他都稱他一聲霍少。矜貴驕傲一心想解除婚約的大少爺，轉眼成了她養的小白臉, 霍寒川不要麵子的嗎。
“不是我覺得, 是所有的網友都覺得，你的眼神全在他身上。”戴薇寧攤手，“你昨天懟發稿子的記者，後來就在沒看評論吧。”
林初瑤遲疑點頭。
她懟完後就開會去了, 之後被霍寒川氣到又看了半夜的財報，根本沒想起來上網。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戴薇寧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安慰道，“沒關係，不管你喜歡誰我都支持你，談戀愛而已又不是要一生一世。”
“淩灝知道你這麼想嗎？”林初瑤反問。
談戀愛對她來說也不是可能的，思想是她的，身體是書裡的林初瑤的，她跟霍寒川不可能會有愛情。
也不能有。
她不喜歡自虐，生離比死彆更讓人難受。而且他自己承認過，不會喜歡她，她也不是他的菜。
“他知道。”戴薇寧嘴角抽了下，嗓音壓低，“他回我六個字：阿爾巴德定理，我懶得查是什麼意思。”
她當時聽到這句話，隻想馬上下車離遠遠的，真的一點都不浪漫也不有趣。
“他不會說人話嗎？”林初瑤又忍不住想笑，“淩灝是在告訴你，你就是他的上帝，隨便你怎麼想他都儘量滿足你。”
戴薇寧：“……”
媽的，還有這個解釋？
“我覺得你可能甩不掉他。”林初瑤看她的眼神滿是憐愛，“下次約會的地點你來定，讓他配合你就好。”
這個定理是昨天晚上霍寒川教她的，提醒她下周一開會可能會有人故意賣弄。
戴薇寧想了想，抓起手機給淩灝回過去：不要包，我不喜歡。
淩灝秒回：我呢？
戴薇寧嘴角抽了下，氣得想衝到他麵前狠揍他一頓，每次跟他對話，她都有種思維跟不上他的節奏的挫敗感。
“淩灝說了什麼你臉色這麼難看。”林初瑤好奇的不行。
“他要送包我說不喜歡，現在準備把自己送給我。”戴薇寧想撞牆。
“你讓他送一家專門做Loi娘衣服的工作室唄，周末把他帶過去，員工全部退散。”林初瑤壞笑。
在書裡，淩灝追喬雅的時候就是這麼砸錢的，想演電影直接給她找來整個團隊，量身打造，想上綜藝，全都是收視最高的。
戴薇寧的眼神瞬間亮起來，“這個可以有。”
林初瑤見她開心過來，想了想又提醒道，“感情是相互的，你要真愛他就好好溝通，愛不來就早說清楚。”
“你就不用給我當軍師了，我撩過的小哥哥那麼多，不會翻船的。”戴薇寧不以為意，“你不是說要去療養院嗎，我送你過去。”
林初瑤看了下時間，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拎起包跟她一塊出去。
她預約了下周三去考科一，十天後可以同時預約科二科三，全部通過考完科四就能拿證。
霍寒川最近不讓她開車了，說是容易出問題。
她也很怕，無證駕駛萬一被撞死搞不好還全責，一分賠償都沒有。
抵達療養院，林初瑤出示自己的身份證，保安核對信息無誤才放行。
來的路上，戴薇寧告訴她，在這個世界裡她真的隻有媽媽一個親人了，外公外婆在媽媽墜樓後兩年內相繼過世。
還說外婆葬禮結束當天，書裡的林初瑤高燒昏迷，康複後就變得有些遲鈍。
她不記得在現實裡有沒有高燒到這種程度，小時候的記憶她大部分都記得，不記得的爸媽也會經常說。
比如她三歲開始學琴，一開始總學不會，爸爸氣急了就打她的手心，然後會變成媽媽跟他鬨這種小事。
“阿姨這邊安排了保鏢沒有？”戴薇寧一路進去，看到病房都是小彆墅稍稍放心，“錢不夠跟我說一聲，我給你轉。”
“夠了，從梁晉野那騙來的六百萬還有剩的，鋼琴代言剩下那部分我也拿到了。”林初瑤歪在副駕座上看著她笑，“錢的事我現在不會跟你客氣。”
戴薇寧偏頭看她，嘴角不自覺彎起，“那就好。”
車子停到彆墅門前的停車位，林初瑤剛下車保鏢就開門出來。
戴薇寧很是詫異，“霍寒川給你安排的吧，這麼看他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林初瑤點頭承認，拉著她一塊進去。
媽媽的體重又增加了一些，各項身體指征明顯提高。
“阿姨堅持了十二年，也是不容易。”戴薇寧安撫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拉開椅子坐下，“這家療養院的口碑非常不錯，你不用太擔心。”
林初瑤含笑揚眉，“醫生說，她還有醒來的可能。”
轉院過來之後，媽媽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腦電波也比之前活躍了很多。
戴薇寧聽說她媽媽有可能會醒過來，倍覺欣慰。
在樓上坐了一會，戴薇寧接到哥哥的電話，不得不提前離開。林初瑤送她出去後又折回樓上，從包裡拿出一本散文集，乖巧坐到病床前。
“阿姨，我又來看你了，這周正式上課我隻能周末的時候過來陪你。”林初瑤翻開帶來的散文，“我給你讀書吧。”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林初瑤歎了口氣，翻開書本嗓音輕輕的給她念起來。
醫生希望她儘量抽時間過來陪伴，下周開始她晚上就不住學校了，爭取每天都來這邊陪她一會。
時間接近中午，外邊又下起大雨，林初瑤歪在椅子裡睡過去，再次夢到爸媽。
他們的臉色好了很多。
林初瑤跟在護士身後進入ICU病房，看到自己的各項指征也在恢複，不禁吐出口氣。
果然是危機過去了，她的情況也跟著恢複。
出去坐到爸媽身邊，媽媽忽然開始抹淚，“早跟你說她不是學琴的料，之前學了十年都沒學好，忽然變聰明肯定有問題。”
“封建迷信的東西不要信，我們家木木忽然彈得好，是因為之前的係統訓練。”爸爸不悅反駁，“木木一定會醒過來，你彆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八個多小時了，女兒的情況一直在反複，老林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想失去她。”媽媽的眼淚掉得更凶。
“我也就她這麼一個女兒。”爸爸嗓音發啞，眼眶也紅紅的極力隱忍悲痛。
林初瑤的眼淚唰的一下掉下來，難受的不行，“爸媽你們等著，我一定會回去的。”
畫麵一轉，白色的遊輪在碧藍的海麵航行，陽光明亮耀眼。耳邊不停聽到陌生男人說話的聲音，“木木，過來爸爸這邊媽媽累了。”
她看不到男人的樣子，眼前隻有一隻很漂亮的手，無名指上戴著兩枚戒指，一枚是鉑金的一枚是純銀質地。
林初瑤的頭開始疼了起來，眼前又出現現實裡的爸媽，牽著手坐在ICU門外的等候區裡，默默流淚。
“爸、媽！”林初瑤難受的喊了聲，猛地驚醒過來，手裡的散文集落到病床上，打到了媽媽的手。
林初瑤手忙腳亂的拿走散文集，小心捧起媽媽的手。
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閃了下，她下意識看去。
怎麼會？！她剛才夢到的遊輪上，那隻手竟然是媽媽的！難道是因為睡之前給她讀散文，結果影響到夢境？
林初瑤檢查了下媽媽的手，發現沒有被砸傷，這才放下去仔細給她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
“肚子餓不餓？”霍寒川的聲音忽然冒出來。
林初瑤嚇一跳，“不是說不出門的嗎？”
穿著粉色襯衫的霍寒川，顏值簡直賽高，而且還透著一股暗戳戳的悶騷勁，讓她有種想要撲到的衝動。
這個念頭隻一瞬就被她給掐滅了。
不能愛上霍寒川，他們隻是純潔的包養關係，他親口說了他不會喜歡上她。
從今往後，她必須跟他保持距離，不能影響他的生活。
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趙飛給送了衣服過去。”霍寒川起身迎上去，一眼看到她濃密卷翹的睫毛上似乎掛著淚，不由地皺眉，“你媽媽情況不好嗎？”
說著，他掏出手帕仔細幫她擦眼淚。
男人的呼吸撲過來，清新檸檬的漱口水味道，身上似乎還灑了香水。
林初瑤心跳略快的湊過去聞了聞，胸口又開始莫名發脹。
嘖，也不知道是去誘惑誰了。
“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霍寒川收起手帕，順勢揉了揉她的腦袋，“金主大人。”
“做噩夢了。”林初瑤吸了吸鼻子徑自往外走，“去吃飯吧，我好餓。”
霍寒川擰眉跟上去，“什麼噩夢？”
她這段時間受的驚嚇不小，不管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說到底也隻是個沒經過什麼大事的小姑娘。
好幾撥人都想要她的命，要不是他早早安排保鏢保護她，她可能早就又變成一捧黃土。
“夢到被人綁架了。”林初瑤頓住腳步回頭，“我身邊任何時候都有保鏢是吧？”
霍寒川點頭。“是。”
林初瑤嘴角彎了下，若有所思的繼續往前走。
在夢裡，媽媽說她學鋼琴學了十年都沒學好，忽然之間就變聰明了。她記得很多事情，就是不記得十三歲那年發生了什麼。
不過也確實是那一年後，她很少被爸爸打手了，雖然教訓還是跟以前一樣多。
也有可能是她長大了爸爸怕鄰居聽到丟臉。
“帶你去吃澳洲龍蝦。”霍寒川我發動車子開出去，用餘光看她，“壓壓驚。”
林初瑤的情緒緩和了些，轉頭看他，“我下周都住家裡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