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兩天呢, 一袋袋水泥從水泥窯運送出來的時候,工部衙門又在永寧門外招工了,這次的條件寬鬆, 不論年齡不論體格如何,隻要力所能及,都能去修路。
大約一天能結兩個錢,但一頓三餐是有乾糧管飽的。
本來都快支撐不住的老弱災民, 這時候也從心底裡感念起那坐在皇宮裡的皇上來。對了, 還有那個冊封時便讓他們受惠的辰親王。
因為有小道消息說, 水泥這個東西,正是辰親王造出來的。
好些役夫蹲在路邊吃飯的時候就說, 皇帝生的兒子就是了不得,這麼好的東西都能造出來。
是啊,彆說好了,水泥這都是奇物不能形容的。
水泥窯那邊的水泥越出越多, 聽說以後還會往民間賣, 一袋子的價格再高總不能高過糯米,豈不是意味著他們都能建造起結實的房屋?
為了行走方便,永寧大街這條路是一半一半兒修的, 因為人手充足,才幾天已經修好了左邊的一半。
這天的早晨, 今日出行都不甚方便的附近居民發現, 那左邊的一半光滑平整的水泥路可以走人了。
永寧大街邊上的一間紙紮鋪開了側門,穿深藍褂子的胖男人手裡提著一籃子滿登登的金元寶,從窄小的門裡擠出來。
“走了走了, 再晚來不及了。”胖男人嚷著, 拒絕了後麵女人塞給他的乾糧。
女人也不滿意, 道:“叫你昨天晚上早點睡,誰讓你玩到半夜?”
胖男人自覺理虧,嘿嘿一笑抱著籃子走了。
家裡的驢車和隨從都在門口,胖男人把元寶籃子往上一放,道:“快走。彆人五更都去了,咱們趕不上頭香了卻也不能太晚,爺還想再借幾百的元寶呢。”
說著的話突然卡住,胖男人指著隨從走上的半邊路,驚訝道:“能走了?”
昨天工部的官差還攔著調皮跑這上麵的小孩子呢,竟然一夜之間連上麵覆蓋的一層稻草都撤了。
“咦???”胖男人再次左看右看,“這是什麼路,怎麼如此平穩?”
隨從早從後麵出來了,知道的情況多些,等自家主人終於沒有其他疑問,回道:“爺,這條路今兒五更起就撤了稻草,還有人專門打掃過,叫大家隨便走的。”
祭財神的日子,有很大一部分人會在五更早起,趕去財神廟上頭香。
“這路,這路也太平穩了,若都這樣,咱們的驢車一天能不能走二百裡的?”胖男人興致勃勃的問道。
主仆兩個正討論著這條路,沒有注意到跟在他們後麵有一會兒的一輛馬車有個小腦袋縮回去。
“阿瑪,看來我們還是起晚了。”蘇辰聽到了前麵的話,才知道現在去財神廟上香也這麼卷。
康熙笑道:“晚一些沒事,辰兒想借多少錢?阿瑪給你擔保。”
蘇辰:我自己還缺錢嗎?我是想為您的國庫跟財神爺借錢。
他沒有這麼說,隻道:“三千萬白銀起步,五千萬黃金不嫌多。”
饒是康熙都倒吸一口涼氣,他兒子還真敢借。
坐在車廂門口邊的是一個眉目清俊的侍衛,此時開口:“皇上,奴才明白了,辰親王要向財神借這麼錢,是不是給咱們國庫的?”
你心思真是快。
蘇辰點頭,道:“有這麼多錢,阿瑪就不用為修河平三藩的事犯愁了。”
更不用聽大臣的哭窮。
康熙卻一下子鼻頭被熱氣堵住了似的,他看似天底下最尊的人,能真正為他考慮這些的,以往除了祖母沒有就沒有其他人。
現在,多了自己的小小的兒子。
感情上來,康熙不由的伸手將坐在對麵的兒子抱到懷裡摟了摟,“兒啊
,你還小呢,這樣的大事莫上心,阿瑪有辦法。咱們大清,會慢慢好起來的。”
蘇辰就是不想對自己很好的阿瑪為難而已,且向財神借錢更多的是個心理激勵吧,但卻讓他阿瑪差點感動到哭。
蘇辰有種自己是個隻有“嘴會說”的渣男,他退出阿瑪的懷抱,雖然父親的懷抱寬闊讓他有安心的感覺,但車裡的人都看著,挺不好意思的。
“我沒見過你”,蘇辰看向剛才說話的那個人,緩解尷尬。
“奴才曹寅,參見辰親王。”曹寅笑了笑,就在馬車裡放下一個膝蓋半跪見禮。
他是在皇宮外等著上了車的,因此沒有機會向兩位小主子見禮。
“參見太子殿下。”
保成搖搖頭,讓他起來。
曹寅?
蘇辰忍不住又打量他,這是曹雪芹的祖父還是曾祖父來者?這不長得眉清目秀的嗎?怎麼他以前看有個清朝人寫的文章裡,說曹雪芹長得矮粗黑呢?
按說有這麼奶油小哥的先祖,曹寅又深受自家阿瑪信任,肯定不能娶醜人的,後輩怎麼可能會長得不好?
對了,曹雪芹的爹是收養的。
但這就更說不通了,收養來的兒子不是更要撿著長得好天資聰穎的來認嗎?
康熙見兒子看曹寅都有呆了,忍不住笑道:“辰兒,子清後日就要進宮來做禦前侍衛,你喜歡的話,叫他跟著你。”
蘇辰:“沒有,我隻是沒有見過曹侍衛這樣的滿身文氣的美男子。”
“哈哈,子清,辰兒對你平價很高啊。”康熙大笑,又對蘇辰道:“要說文氣,另一位比他更濃。”
納蘭容若?
“明珠家的長子,納蘭性德,阿瑪前幾日才在乾清宮給他補了殿試。”康熙說道,“過些日子他也會進宮,他詞寫得極好,辰兒感興趣可以找他討教。”
兩大名人啊,蘇辰一定要見見的,“我不討教詩詞,尋他玩可以不?”
康熙:你一個小不點兒,確定他們能出來做事的大人能跟你玩?
曹寅預感到,以後的差事可能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