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說
來兩個吧,那小娃不願意的喊道:“你白吃我們的紅薯,這是我哥親手種的,不買不能吃。”
大娘看去,小娃兒臉都氣紅了。
蘇辰從爹後麵過去抱住自家弟弟,“不至於不至於,送她一個吃又有什麼?”
保成完全不懂做生意的道道,氣道:“我們的紅薯是賣的,她憑什麼白吃?”
大娘也生氣了,哢擦再咬一口,說道:“你賣東西的,我嘗一口還不行?土裡的東西,能值個什麼?”
保成眼睛都紅了。
蘇辰:“土裡的東西也是我們辛苦種出來的,你想嘗可以,不能糟踐我們的血汗。”
“給我兒子們道歉。”康熙直接發話。
大娘瞪眼,手裡握著紅薯指著康熙:“你一個落魄鰥夫帶倆兒子做生意,沒先學學話怎麼說啊?不讓我樂意,我就白吃了你家的東西,你還能拉我去官衙坐牢不成?”
康熙淡淡道:“還真能。”
大娘的白眼幾乎翻到天上去,抱著手臂道:“本來看你可憐,還想給你兩個孩子介紹一戶厚道的大戶人家去做工。”
說完了頓一頓,就等這落魄漢子給她道歉,不想看到的卻是一個青筋突突,真是發火起來的漢子:“你讓我兒子給彆人做工?”
大娘心裡一怵,虛張聲勢喊道:“怎麼了?我要不是好心,管你們家的閒事呢。”
康熙張口就想喊“來人”,隨即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在乾什麼,硬生生道:“朕,真是喜歡管閒事,我家的事你還沒資格管。”
大娘隻覺自己一片好心被踐踏,又氣又惱,在康熙父子三個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巴啦啦一通貶損就朝他們而來。
“好了好了,和氣生財。”旁邊賣蘿卜的漢子看不下去,跑過來勸和,而後以送給那大娘一籃子蘿卜結束了這場鬨劇。
康熙挺生氣的,隻是也明白,賣蘿卜的這漢子是真的好心,最終道謝說道:“多虧了老弟幫忙,還叫你損失一籃子蘿卜,這個你拿著。”
蘇辰把裝好的一籃子紅薯遞給阿瑪。
賣蘿卜的漢子憨笑著擺手:“不用不用的,我那一籃子蘿卜也就值個兩文錢,隻當咱們交個朋友了。”
然後又很是敞亮的給他們傳授經驗,“這一片兒靠近太學,出來買東西的都是有錢學子雇傭的做飯婆,扣斤扣兩的不少。你適當的給讓一些,就足夠讓那些人高興了。還有些像剛才的那個,愛說閒話,隨便答應著就是,彆較真兒。”
康熙再次道謝,賣蘿卜的漢子沒有要他們的紅薯,擺擺手去了自己的推車邊。
蘇辰安慰眼眶紅紅的保成:“彆生氣了,賣吃的東西都要給人嘗的,下次我帶你去買東西吃,你看看就知道了。”
保成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蘇辰揪了揪他的耳朵。
因為他們的東西比較稀奇,一會兒又來了問價的,這次的人比剛才的那個大娘好應付許多,問了價錢和吃法,又問可不可以嘗嘗。
蘇辰拿個小紅薯給人家,這人掰下來一塊嘗過,直接要稱五斤。
隻不過他們的紅薯賣的是三文錢一斤,五斤十五文,這個看起來好應付的人結賬的時候,直接要給他們砍下來五文錢。
從來隻因為五萬、五十萬扯皮的康熙一下子麻爪,這時還要看蘇辰的,一番堅持之下,買紅薯這人終是掏出來十三文。
之後又來幾波形形色色的客人,竟叫城堡裡的康熙和保成見識了眾生相。
本打算一個時辰收攤兒,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帶出來的一大堆紅薯還剩一小堆兒。
隔壁的賣蘿卜的漢子仍沒有要走的樣子,康熙跟兒子商量:“把咱的紅薯送給他吧。”
實在是不想賣了,
賣紅薯比當皇帝也沒有簡單多少。
蘇辰想了想,“好吧,反正咱們基本上賺回本兒了。”
康熙便用地上的布把紅薯兜一兜,走過去送給那個漢子:“我們著急回去呢,這點紅薯送給你。你能賣就賣了,不能賣來年春末育上苗,栽種了,秋天比這蘿卜收的多。”
漢子一開始不要,後來看出來人家是真心相送,稱謝不已。
他要給錢,康熙怎麼可能要,轉身快步走了。
遠遠的,蘇辰大聲告訴蘿卜漢子具體的培育紅薯秧苗的辦法。
坐到榮廣停在遠處的馬車上,康熙都忍不住學著兒子癱靠在車廂上,發自心底覺得,老百姓要討生活太不容易了。
保成的精神還不錯,催促蘇辰:“哥,我們賺了多少錢?”
蘇辰把荷包拿出來,倒在他們倆中間一大堆銅錢,一百個摞一堆兒的數,最後是:“兩千兩百零三文。”
這是讓種地的百姓看到會高興到歡呼的一個數字,因為他們出來隻帶了八百斤左右的幾袋子紅薯。
一畝地的還沒有賣出去一半呢,已經有二兩多銀子了。
這在現代的農民,也是不敢想的事。
蘇辰知道是得益於紅薯現在在京城還算是稀罕物品,三文錢沒人覺得貴,等滿大街都是紅薯的時候,一文錢兩斤都可能有人嫌貴。
然而康熙和保成倆人卻沒有這個概念,聽到這個數字,康熙仔細算了算還不那麼失望,他了解過民間的物價,知道今天的收入算是豐厚。
保成身上的勁兒一下子都卸了,“忙活一下午才賺二兩,我們買稱的錢都進去了。”
出來的時候在街上的鋪子裡買了一竿大稱,花出去一兩半。
蘇辰笑道:“小生意就是這樣,你還想賺多少?”
保成靠在他哥身上,搖搖頭,突然問道:“哥,那個賣蘿卜的,這一下午能賣多少錢。”
康熙有注意賣蘿卜那邊這一下午的客人,說道:“蘿卜便宜,應該不超過三百文。”
保成小小的心靈受到觸動,以至於三百文這個數字,一直烙印在他的心口。
蘇辰說道:“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一天有三百文的收入,便是大進項了。”
聽著兒子這麼一句話,康熙驀然覺得肩上的擔子特彆重起來。
景山與紫禁城隔街相望,中間的直線距離不過一二裡,賣完紅薯都快酉時的父子三人依然決定往皇莊去一趟。
管著這一座皇莊的莊頭直接是內務府指派過來的包衣,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這個皇莊裡沒有多少汙糟事兒。
至於是否有中飽私囊,此時站在皇莊大門前的康熙也不確定。
莊頭姓馮,聽見通報說前段日子陳太監領著來的辰親王來了,已經知道上頭換了這位主子,馮莊頭丟下手裡的煙杆子,提上鞋就跑出來。
“參見辰親王。”沒跑到跟前,馮莊頭已經撲跪在地。
蘇辰沒有介紹阿瑪和保成,叫他起來問道:“我要的那些東西,都準備的怎麼樣了?”
馮莊頭有些懶惰,但他知道如今接的差事辰親王直接盯著,並不敢馬虎,一天也要三趟查問的。
因此辰親王一問,他就有條不紊地答了出來:“王爺要的鍋子爐子,都準備好了,房間奴才也叫人將後麵的一排收拾出來了。現在隻差王爺叫做的那個千斤墜,”
一麵說一麵請著人往裡走,先是查看工房,接著又是材料房,“王爺要的那些粉,豬油膏,香料,還有蜂蠟,都在這兒了。”
蘇辰打開袋子一一檢查,確定都是好東西,對馮莊頭道:“還可以。上次我讓你找的人,找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