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犬子 下午,康熙正沉浸在批改……(1 / 2)

下午, 康熙正沉浸在批改奏折的快樂中,梁九功悄聲走來,稟報道:“萬歲爺, 李光地李大人求見。”

康熙看了看側後方的一個座鐘, 把批好的折子扔到即將下發的一堆中,笑道:“這是上午辰兒的任性給招來的,行,叫他進來吧。”

起身離開禦案到外麵的房間門, 李光地進來就見禮, 康熙在主位上坐下來,點頭道:“你來的正好, 朕剛看到施琅上的折子,關於台灣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一路上都在醞釀如何把上午的辰親王無故退課,不尊師長不友兄弟的事情說出來。乍聽聞這話,李光地沒能從告狀的頻道中調換回來。

“鄭經之子鄭克塽, 如今已三獻降書,卿以為是否應該接納鄭克塽?”

李光地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樣,用調換姿勢的時間門來思考皇上這個決定的利弊,康熙也不急,端起茶杯慢慢的吹著上麵其實也沒多少的熱氣。

李光地終於考慮好了, 抬頭回道:“皇上,臣以為鄭氏後代可以接納, 但他們必須世代居住京城, 以免再生反心。”

康熙笑道:“愛卿說的對,朕也是這麼考慮的。此前你們建議與荷蘭兵聯合攻鄭,未行,荷蘭眼見台灣克複在即, 竟然又向朝廷上了國書,想要分一杯羹。愛卿覺得這個徘徊在我國土上的野狼,該怎麼處置?”

李光地眉頭微皺,聽皇上這意思,對荷蘭人並沒有多好的印象,但皇上一直以來對外國來的傳教士不都是很友好的嗎?

如果驅逐荷蘭人,對福建不利,福建是他故鄉,他不能讓故鄉失利。但如果說任其自流,皇上定然不能滿意。

可兩方總是要取舍的。

李光地說道:“微臣以為,那些荷蘭人遠離故土,勢力極難擴大,並不用著意驅逐。”

康熙點點頭,道:“愛卿的意見朕會考慮,”這才想起什麼事的樣子問:“你過來求見所為何事?”

李光地聞言隻覺額頭有熱氣蒸騰,似有汗意蒸騰而出。

“辰親王的課業耽誤太久,微臣想來問問皇上意見,是否需要給辰親王再增添一個時段的課程?”

李光地說得真心實意,康熙卻有些忍笑不住,李光地不會是知道辰兒最是厭學,不敢告狀了就故意這麼說吧。

好在他是個非常疼愛自家孩子的阿瑪,辰兒的確不喜歡那些之乎者也,學一些夠用便是,真沒必要逼著他學精學通。

“這倒不必了,”康熙忍著笑,說道:“李愛卿退下吧。”

回到內閣,立刻有一個小官過來通知李光地:“索相有請。”

“來來,晉卿快坐,”索額圖嚴肅的臉上盛滿笑容,給李光地倒杯茶推到跟前,問道:“皇上聽了辰親王的做為,有沒有發火啊?”

這副打聽的模樣,讓李光地恍惚的以為是看到在老家時隔壁那家的婆子。

李光地咳了咳,說道:“索相,萬歲爺應該是早就從辰親王那裡知道了上午之事,我還沒開口就被萬歲用台灣的問題擋回來了。”

索額圖拍腿:“看看,讓我說著了吧,萬歲爺對辰親王那是太過的偏愛了,什麼都護著,早晚惹出大事。”

李光地忙提醒:“索相慎言。”

挑事不成沒讓辰親王挨訓也就沒有機會去趁虛而入的索額圖,心中非常遺憾。他向外看了看,道:“這事你彆放在心上,辰兒那孩子,隻是心太慈了,等我有空了說說他。”

李光地隻有滿臉苦笑。

一個時辰後,康熙從暗衛處得到李光地和索額圖今天的全部談話。

他看過,臉色微沉道:“索額圖這是嫌辰兒跟他不親近呢。”

何止辰親王不主動跟索相親近,辰親王還時刻提醒太子爺不要和索相太過親近呢。

梁九功在心裡這麼補充。

康熙敲敲桌子,跑神的梁九功忙躬身道:“萬歲爺有何吩咐?”

“索額圖的行動冊子。”

梁九功忙跑到內殿去找尋。

誰都不知道萬歲爺居住的殿內,有一個小小的內室,裡麵陳放的不是什麼兵符重寶,而是暗衛定期呈上來的朝中各位大臣的言行。

其中有好些,是他們貪汙索賄的行為記錄,隻皇上國事太過繁忙,根本不會實時查看罷了。

但若有人惹了聖怒,這些折子就要出來,曾經做過什麼的,便會被清算。

梁九功捧著兩本標了S1的折子出來,小心地放到禦案上。

康熙十九年三月初三,索府一老仆撞見索額圖長子格爾芬醉酒奸汙萬花樓歌女,三月初五,索額圖為保長子名聲完好無損,在府內練習箭術,老仆被射殺。

後麵是這老仆的家世,老仆乃旗人,三子一女,有個兒子在禦林軍做侍衛。

侍衛名魯一。

因著此子,索額圖射殺老仆之後,還讓管家給對方送去五百兩的喪葬銀,並向魯一致歉。

魯一有沒有發自真心的接受這個道歉誰都不知道,因為索額圖在朝中的勢力的確不是一個小小侍衛能夠抗衡的。

啪一聲,康熙猛然把手裡的折子拍在桌子上。

這就是他不願意看暗衛呈上來的這些折子的原因,因為他這滿朝文武,竟然找不到一個私德無虧之人。

連朝中眾臣一致認為好說話的明珠,私底下收錢收無強占平民良田也都做的不眨眼睛。

連他當初特彆敬重的李光地,也是為了前途不顧友朋之輩。

有這樣一幫臣子,康熙時常會覺得大清沒有未來,甚至他隱隱能理解,首創錦衣衛監視大臣的明□□當年設定的刑罰那般重,並不僅僅是因為亂世剛定需用重典。

而此時此地的康熙,他不能像明□□那般無所顧忌的殘殺大臣。

他麵臨著此前的帝王都不曾麵臨的一個大問題,那就是滿漢之爭。

為了讓滿漢融合,朝廷穩定,他必須對所有漢臣采取拉攏政策,他必須是一個溫和寬仁的英明帝王。

康熙把折子扔還給梁九功:“收起來。找到魯一,叫他來乾清宮為他父親申冤,朕會給他做主。”

梁九功輕輕“嗻”了一聲。

侍衛魯一到乾清宮為父伸冤的時候,索額圖正在和蘇辰說話。

他說李光地覺得蘇辰不尊重授課師傅,想去跟皇上告狀,是他給攔下了。

“二姥爺疼保成,可也更疼你。”索額圖語重心長,“辰兒啊,你都不想想當日如果不是二姥爺立刻把你送到宮裡,你還得在外麵流浪多少時間門?你看你現在的模樣和小時候是不那麼像的,到現在的話皇上未必能一眼就把你認下來。”

蘇辰點頭:“嗯,我一直記著二姥爺的恩情呢。”

“那你還跟二姥爺不親近,”索額圖笑道:“咱們整個赫舍裡氏都是你和保成的後盾,我在郊外置了莊子,種的都是你喜歡的櫻桃啊什麼的,明天咱們去騎馬玩。”

蘇辰:“明天又不是休沐,你有空啊。”

索額圖肯定道:“有空。”

然後索額圖沒想到他真的很快就有空了,那魯一小崽子在萬歲爺跟前把他給告了。

被傳喚到乾清宮跪在地上的索額圖高聲喊冤:“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真實的是不小心,那老仆眼花耳聾的,他沒有看見奴才的箭,奴才的箭又偏了才那般巧合。”

康熙不置可否,大殿中一陣沉寂,能為父申冤的魯一當即上前陳明:“老父剛死的那幾天,奴才親自去索府附近查問過。親耳聽到索府大管家談論此事,他親口說我父親是被索相故意射殺,隻因為我父親看見索府大爺的敗行。”

索額圖一臉震驚沒想到的模樣,看著魯一道:“魯侍衛,當日收我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魯一瞬間門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銀票,呈到頭頂道:“請皇上明鑒,奴才老父命賤,卻也不能用銀子就買走的。”

蘇辰站在一旁,暗暗稱讚道:“說得好。”

有錢人經常會有這樣一種悖論,你拿了我的錢,你的命你的尊嚴,你的健康,更常見的交換是你的孩子都得按照銀貨兩訖的規則給我。

而不想一想,拿錢想要買走彆人的尊嚴不算太過分,但憑什麼買命買健康買孩子?

銀錢真的能按照商品交換規律買走一切嗎?然而,交換規律中最重要的一條是等價,請問多少錢能和彆人的生命健康孩子等價?

康熙接過梁九功遞上來的銀票,問索額圖:“你還不知道錯在何處嗎?”

索額圖堅持道:“奴才不知。”

康熙發了火,怒道:“索額圖,你現在真是要無法無天啊,朕還活著呢。”

索額圖猛的跪趴在地,心裡卻明鏡似的,皇上隻怕是早想辦他了,今天撈出這麼一件事來當切口。

隻是為什麼是今天?

索額圖一點都不怕,因為他和保成綁的太緊了,皇上不會如此就把他棄置在一旁。

打了他不要緊,傷的卻是保成。

索額圖這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叫康熙心頭的氣怒一下子竄出老高,當即下旨剝奪索額圖內閣大學時之職,其他的兼職也一並卸了,叫他回家去反省。

而魯一,在這件事之後便成為乾清宮鑾儀衛,倒也不必擔心索額圖會向他家報複了。

蘇辰看他阿瑪那麼生氣,下午便去禦膳房做奶酪棒,忙碌半下午收獲一大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