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喇還不想死,他死了,紮薩克圖會徹底淪為噶爾丹四處征伐的工具,“察琿多爾濟,你一直希望朝廷主持公道,現在卻要在沒有朝廷命令的前提下殺我一個大部落的可汗嗎?”
“朝廷?”一位大胡子將軍冷笑道,“當初噶爾丹肆虐天山南北,殺了幾個部的大汗,清朝的小皇帝可說過什麼沒有?”
“皇上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拒絕了那一年噶爾丹的納貢獻禮。”蘇辰走了進來,向察琿多爾濟笑道,“不好意思,聽見你們這裡喊殺衝天,我擔心來得晚了會出現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就貿然進來了。”
察琿多爾濟雖然不喜,卻也不能直接訓斥蘇辰,隻見他看向沒有來得及攔住清朝使者的守衛,冷聲訓斥道:“你們就是這樣保衛汗帳的?”
守衛一隻手還捂著另一隻手臂,他站在燈火悠悠的大帳入口處,是以察琿多爾濟根本看不清他此時冒著冷汗的額頭和慘白的臉色。
蘇辰代守衛答道:“大汗,請你不要怪他們,是我著急進來,叫我這邊的人用了一點武力手段。”
聞言,察琿多爾濟的臉色十分不好看,神情間門也升起戒備。
其他人瞬間門扇形朝察琿多爾濟拱衛而來。
“使者,這是何意?”羅布藏滾布阿拉布坦代替他們大汗詢問,“我們並沒有聽到任何鬨聲,你們的人是如何震懾我們這麼多士兵的?”
蘇辰朝旁邊側了下頭,察琿多爾濟清楚地看到自己這邊的士兵一瞬間門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來跟你們家大汗說一說。”
受傷的那個守衛不敢違拗,上前低聲道:“回大汗,他們手裡有一種比鳥槍還要厲害的神器,傷人不傷己,聲音還非常低。”
蘇辰謙虛地笑道:“幾近消音的火搶,我們手頭上也隻有那麼十幾個。”
察琿多爾濟神色變換,許久才很艱難的露出一抹笑容,“主使副使請進來說話。”
拜裡是被阿南達攙扶著坐在椅子上的,看著談笑從容的王爺,心裡是徹底佩服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今天頭一次見識王爺帶的這個一百人的神搶小隊的群攻威力,簡直比在沙漠裡的時候還要厲害一百倍。
怪不得王爺這麼有底氣呢。
察琿多爾濟手下的一名大將粗著嗓子道:“你們帶武器進我們的駐紮地,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覺得噶爾丹妄自發動戰爭也是對的?”
蘇辰想裝個逼,才發現自己手裡沒有扇子,隻好端正坐好,高深莫測道:“噶爾丹挑動漠北大戰,威脅朝廷邊境百姓的安穩生活,我們怎麼可能覺得他是對的?”
察琿多爾濟唇角泛起冷笑,目光落在了外麵兩個拿著火搶的護衛身上。
蘇辰看向縛著雙手跪在地上的沙喇,“我這麼著急進來,是擔心大汗你鑄成大錯。沙喇,和這些俘虜,不能殺。”
察琿多爾濟心裡的震動更大,這個小年輕,他竟然真的猜出來自己的心思。
“他殺了我那麼多勇士,為什麼不能殺他?”
蘇辰說道:“很簡單,因為殺了他,紮薩克圖部群龍無首,到時一定會儘數倒戈噶爾丹,而且你們倆部的仇恨,將很難再有解開的可能。”
察琿多爾濟自然考慮過這一方麵,但是就像這副使所說,土部和紮部素有仇恨糾葛,殺了沙喇雖然會令他們的仇恨無法解開,卻也能解氣。
“留著他再讓他帶領人來攻打我們嗎?”一開始就非常迫切殺掉沙喇的那人再次跳出來,眼眶紅,“他殺了我的兒子,此仇我必報。”
蘇辰:“戰場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
啊!!!
一句話成功把那人氣到瘋狂,提著刀就要上前。
站在蘇辰身後的鄭洋動了動手裡的搶,但搶頭被蘇辰擋了下,“彆這麼心急。”
嘭!
冒煙兒的一聲在帳內響起。
一下子眾人安靜如雞。
阿南達:早知道就不應該帶這個心急的家夥一起來。
這是在彆人家的大營啊,可還記得?
鄭洋:不記得。
“是你們先對我家大人的安全產生威脅的。”他向既憤怒又不敢言的土謝圖部眾人說道,“不是我想要先動手。”
察琿多爾濟道:“力帆退下。”
力帆握刀的手都在顫抖。
但又不得不退下。
蘇辰道:“很抱歉,今天我們很失禮。”
“但是這些俘虜,不能殺,對不對?”察琿多爾濟瞪著他的圓眼睛問道。
蘇辰點頭,“是的。你沒有權利殺他們,我要把他們都帶走。你們在戰場上損失的人,我們也儘量救了些回來,都給你們帶來了。”
察琿多爾濟:“可是這樣我會很沒有麵子。”
“我還給貴部帶來了一箱效果很好的外傷藥,另外,聽說你們在楚庫柏興前線的戰事不太順利,鄂羅斯有城池固守,你們遲遲打不開局麵,我還可以贈給你們兩門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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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辰在半路上遇見往土部駐紮營帳迎他的保清,此時已經是後半夜,月落西方,很快連天地間門的最後一絲光亮都要被收回。
談判時跟著神搶手等在外麵的小狗牙此時正和蘇辰同乘一騎,眨著忽靈靈的大眼睛在聽辰叔叔說大帳裡發生的事。
聽著,他會調轉小腦袋,去看看被自家辰叔叔救出來的那三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