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教導 晉江首發(2 / 2)

張鶴齡聽著皇帝這番說辭都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封建的人竟是我自己,看起來循規蹈矩的皇帝姐夫思想還挺開明。

“皇上深謀遠慮,是臣不能及。”張鶴齡急忙拍馬屁。

皇帝聽了哈哈一笑,拍了拍張鶴齡的肩膀:“那太子的騎射就交給你了。”

張鶴齡又行禮:“是。”

從此之後,張鶴齡除了每日去光祿寺上班,還得時不時入宮給太子講解一些騎射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現在年紀還太小,先學一點理論知識,等明年了再上馬。

而張鶴齡在講解騎射知識的同時,又夾帶了一點私貨,還給太子講了許多兵法。

他可記得清楚,著名的應州大捷,就是在正德皇帝任上,正德皇帝他小人家親自指揮的一場戰事。

這孩子的確是有幾分兵家天賦的。

而太子也很喜歡這些兵法課,學得很認真,還時不時的提一些刁鑽的問題,有幾次都差點把張鶴齡給問住了。

每次上完課張鶴齡都忍不住擦汗,熊孩子自古有之,真是誠不欺我啊。

幸好這個熊孩子是自家外甥,否則太子老師這個職位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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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完年,天氣暖和了一點,又等到朱厚照過完六歲生日,張鶴齡這才正式帶著他嘗試著開始騎小馬駒。

小孩很不高興,嘴巴噘的都能掛油壺了:“舅舅,之前說好了騎大馬的,為何讓我騎小馬?”

張鶴齡呼嚕了一把大外甥的小腦袋,笑道:“你才多大點,就想騎大馬,飯要一口一口吃,先騎小馬駒,一點一點來,總有你騎大馬的時候,你看有誰能一口吃成個胖子的。”

小孩還是有些不高興,但是他到底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便也就任由跟前的太監抱著他上馬。

等上了馬又給那個小太監努了努嘴:“劉瑾,去,將我宮裡的酸梅湯端一壺過來,我騎完馬之後要喝。”

小太監十分機靈,應了聲是,就急忙去給太子跑腿了。

而張鶴齡在聽到劉瑾這兩個字的時候卻一下子愣住了。

要是他沒有記錯,那個在正德一朝,權威赫赫,鬨得文臣人仰馬翻的太監不就是劉瑾嗎?

他記得之前大外甥跟前的太監不叫這個名兒啊,怎麼突然就變了?

張鶴齡欲言又止張口閉口好幾會,這才終於試探道:“這個劉瑾是什麼時候來你跟前伺候的?”

朱厚照有些疑惑的看向舅舅,好像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他老老實實回答:“就前段時間啊,之前那個小太監私底下偷偷賭博,還偷了我宮裡的東西,被母後發現了,她就把那個人趕走了,然後我就挑了劉瑾上來伺候。”

竟是大外甥親自挑的!

是了,這孩子一向有主意,自己跟前伺候的人,必須得他點了頭才成,之前姐姐想要幫著他挑一些老實敦厚的上來服侍,都被他全部趕走了,脾氣犟的不行。

“他服侍的好嗎?”張鶴齡壓下了對日後的擔憂,假裝淡定的問了一句。

不管劉瑾日後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現在他還什麼都沒做,要是突然無緣無故的將人趕走,就大外甥這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犟驢脾氣,隻怕會越發寵信這個小太監,他還是得先觀察觀察。

朱厚照果然十分理所當然的點頭:“伺候的當然好了,若是他伺候的不好,我就罰他去浣衣局。”

張鶴齡微微蹙了蹙眉,暗道自己問這個話實在是廢話,劉瑾要是伺候的不好,能從一個小太監爬到這個位置上嗎?

而且大外甥這個孩子,雖然他自家人看著的確是哪哪兒都好,但是要真是客觀評價一下,這孩子還真不是個好伺候的,喜怒不定,貪玩兒,還有點任性。

就這麼一個頗有熊孩子潛質的人,能伺候好他,那可比能伺候好如今的皇帝都難千倍百倍。

因此張鶴齡第一時間就給這個劉瑾打上了狠人的標記。

隻是不管他多厲害,張鶴齡都不能允許自己大外甥跟前有一個心思不正的人跟著,劉瑾他是必須得趕走的,隻是手段不能太粗糙,否則反倒是得不償失。

這般想著,張鶴齡心中便平靜了許多,他點了點頭:“伺候的好就成。”

正說著,劉瑾已經捧著一壺酸梅湯過來了。

那酸梅湯裝在一個長頸的玻璃瓶中,玻璃瓶上的雕花典雅莊重,造型清麗優美,再襯上酸梅湯深紅色的湯色,越發顯得好看了,讓人一看就十分有食欲。

“舅舅,這是之前光祿寺進上來的酸梅湯,我嘗著味道不錯,你也嘗嘗。”

說完對劉瑾使了個眼色,劉瑾立刻意會,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用的杯子也是和玻璃瓶配套的玻璃杯,他捧著那一杯酸梅湯,呈了上來,細聲細氣道:“請侯爺品嘗。”

張鶴齡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這個曆史上有名的太監,端過酸梅湯嘗了一口。

其實也不算多新鮮,這個酸梅湯的配方還是他教給禦廚的,現代社會信息爆炸,某音上天天給你教價值十幾萬的這個秘方那個秘方,張鶴齡也學了兩招,現在可不就用上了。

這個酸梅湯酸而不澀甜而不膩,就是清清爽爽的酸甜口,張鶴齡在現代的時候就很喜歡,來了古代自然也安排上。

沒成想倒是討了大外甥的喜歡。

“嗯,滋味果然不錯。”張鶴齡笑著捧了一下大外甥的場。

小孩果然很高興,小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這個酸梅湯,母後和父皇都喜歡呢。”

舅甥兩個喝完飲料,就開始正式學習騎馬。

朱厚照小朋友身體素質經曆過這幾年的調養還是很不錯的,整體的協調性也挺好,很快就把大致的架子學會了,至於剩下的,當然就是日複一日的練習了。

小孩第一次騎馬,很有興致,練習了一個多時辰還意猶未儘,張鶴齡卻怕他傷了筋骨,死活將他從馬上抱了下來。

小孩又生氣的撅起了嘴,小太監劉瑾來給他倒酸梅湯都是戰戰兢兢。

張鶴齡雖然不喜歡劉瑾,卻也不想讓旁人承受自己惹出來的怒氣,便自己一手接過酸梅湯,一手將大外甥抱在懷裡。

“小樣,還生氣了,舅舅也是為了你好,你如今年紀小,骨頭都是軟的,要是一次騎得太久了,小心變成羅圈腿,你見過羅圈腿嗎?你要是不信,舅舅改日帶你去看看。”

朱厚照小朋友雖然還是個小孩子,但是也已經能分辨出來美醜了,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緊張。

“羅圈腿是什麼啊?”

張鶴齡為了嚇住他,就仔仔細細描述了一下羅圈腿,小孩果然被唬住了,一下子再也不鬨著要騎馬了,反倒是乖乖巧巧的端過酸梅湯喝了起來。

張鶴齡見他如此,滿意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輕聲安撫:“舅舅給你定的學習時間,都是按照你身體的承受能力來的,學習騎射是個苦功夫,要長時間堅持,不是一時熱血上湧的事兒,你若想騎馬,以後還有的是時間。”

朱厚照聽著這話乖乖的點頭:“舅舅的話我都記住了。”

小太監劉瑾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嘖嘖稱奇,壽寧侯真是有本事啊,他們的這位小爺,可是連皇上和皇後有時候都勸不住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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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孩子們也漸漸長大了,轉眼便到了弘治十四年。

這一年火篩連小王子再次進攻延綏和寧夏,邊關求援,於是皇帝便令保國公朱暉為大將軍,帶領五將前往救援。

火篩去年的時候,就曾經進攻過大同,當時朝廷也曾經派保國公去平過亂的,隻是當時人到的時候,火篩已經跑了,今年他又來了,皇帝就又繼續派了保國公平叛。

保國公朱暉雖然姓朱,雖然祖上也是跟隨太宗皇帝靖難出身,但是卻和那個有名的朱能沒什麼關係,他的曾祖不過是得了一個世襲的指揮僉事之職,他們家起家還是在土木堡之變的時候。

朱暉的祖父朱謙,當時官任都督同知,在宣府守城,英宗皇帝被也先所俘,來宣府叫門,朱謙沒有開門,後來還參加了北京保衛戰,景泰年間升為宣府總兵,多次抵禦了也先的進犯,後來被晉封為撫寧伯。

後來朱暉的父親朱永繼承爵位,在成化朝北禦蒙古,東征女真,擊破建州女真犁庭掃穴,最後被晉封為保國公。

這樣家庭出身的朱暉,自然也是深受皇帝信任。

拜他為大將軍,可謂是眾望所歸。

但是太子卻對這次的出征並不怎麼看好。

如今的太子朱厚照,已經是十歲的小少年了,他這幾年不僅熟讀儒家經典,兵法雜書也沒少看,聽到保國公一行人已經出發,他和張鶴齡歎息道:“保國公年少時雖然也追隨宣平王南征北討,但是他性格保守,守成有餘進攻不足,而北寇來去如風,隻為劫掠,隻怕等到大軍到達寧夏,那些賊寇便已經跑了,難免又重演去年之事。”

宣平王就是朱暉的父親朱永,他去世之後,被先帝追封為宣平王。

聽話聽音,張鶴齡心裡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朱暉的確是個有能力的人,但是蒙古這幫人現在就是跟你打遊擊戰,搶了就跑,而朱暉本人又不是那種率領百八千人就敢往大草原上衝鋒的人,估計這次過去又是白跑一趟。

“即便不能儘克賊寇,也能震懾一番,搶回被北寇擄走的人丁和錢糧。”張鶴齡適時安慰了一下。

太子小大人似得歎了口氣:“即便能搶回來又能如何呢?北寇依舊是朝廷的憂患啊。”

張鶴齡心說彆擔心,大明和蒙古,大家最後一起手拉手玩完,什麼叫生死相隨啊,戰術後仰。

啊不對,崇禎帝還是比林丹汗多活了幾年的,嗯,我大明最後還是贏了。

張鶴齡心裡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太子抱怨最近的功課。

太子的年紀越來越大,自己個人的喜好也越來越明顯,他喜歡兵法,喜歡看兵書,對一些儒家經典感官麻麻。

當然了,雖然不喜歡,但是不妨礙他學得很好,不管是皇帝還是教他讀書的師傅,都說太子聰慧,隻是性格有些跳脫。

皇帝想要管管兒子,但是又下不去這個狠心,最後隻能拜托給張鶴齡,搞得張鶴齡都有點無語。

而張鶴齡教導大外甥的辦法就是聽大外甥抱怨,聽完之後,耐心安撫,細細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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