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第3章

那邊小廝們聽見響動,忙探頭看過來,見竟是金魚,深知道他是李衾貼身的人,嚇得忙要逃竄,卻給金魚叫住:“回來,我都看見了!”

兩人卻也清楚金魚認識他們,逃也逃不脫的,便訕訕地停了腳,回頭垂手哈腰地等候發落。

金魚顧不上那盆花,隻管走到他們跟前,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剛才說什麼?什麼庵堂,什麼……少奶奶的?”

這兩個小廝彼此推搡,不敢出聲。

金魚怕自己耳朵裡聽錯了,隻直直地盯著兩人等他們回答,見狀又道:“快說!不許扯謊!”

兩人哀求道:“好金魚兒哥哥,這件事你好歹彆告訴三爺去,我們可不想惹事。”

金魚道:“你們說了實話,我自然不會張揚出去,你們若是敢欺瞞我,我就叫張管事打斷你們的腿!”

這般威嚇,小廝才終於道:“原本、原本是先前清明的時候,我去家廟送些祭拜的東西,經過歲寒庵,無意中看到……”

“看到什麼?”

那小廝道:“我看到一個女子,那般長相、氣質……竟是咱們三少奶奶!”

金魚咽了口唾沫,故作鎮定:“你是不是看錯了?”

小廝搖頭:“真的沒錯兒,我剛才也說了,除非、除非是這世間有跟少奶奶長的很像的第二個人!”

金魚屏息靜氣,又問:“你說的是歲寒庵?那你有沒有上去問清楚?”

小廝吐舌道:“我當時看的呆了,等回過神來,人早就不見了。”

金魚皺皺眉,見問不出什麼來了,便揮手道:“你們去吧,隻是彆再嚼舌這件事,要是還從彆人嘴裡聽見了一星半點兒的,我隻找你們兩個!”

兩個人忙忙地答應著去了。

金魚站在原地又呆了會兒,後知後覺想起自己那盆花。

不料才轉身,卻見身後站著一個人,卻把他嚇了一跳。

這來人竟是跟隨李衾的另一個貼身的小廝,喚做林泉,最是聰明伶俐的性子。

兩人打了個照麵,林泉便笑問:“金魚兒,你剛才跟他們說什麼呢?”

金魚忙道:“沒、沒說什麼……隻是他們在偷懶,我就訓斥了幾句。”

林泉掃了眼那兩人離開的方向,道:“我看到那盆梔子花摔在地上很不像樣了,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留神讓三爺不高興。”

金魚搪塞道:“原本是失了手。”他忖度林泉的神態,仿佛是不知情的,便略鬆了口氣:“你不是跟著三爺出去了嗎?怎麼忽然回來了?”

林泉道:“這不是剛進門嗎?要不是路上給阻了一阻,還回來的早呢。”

金魚打量地上那盆花,叫住一個過路的小廝讓收拾起來,幸而沒折了花枝子,重換個花盆便是。

聞言隨口又問:“給誰阻住了?”

林泉笑道:“那可是個奇人。你先前有沒有聽說過,咱們府內有個本家的小侯爺,原先犯了律法給貶出京城的……最近才從雲南回來了的?”

金魚微怔:“本家的小侯爺?我卻不記得。”

林泉的臉上浮出一絲奇怪的笑意,道:“你忘了?當初他在京城裡哪吒鬨海似的,把英國公府小公爺的肋骨打斷了兩根,國公府告到了皇上跟前,念在侯府昔日的軍功,才沒有追究他的罪,隻是把他貶了出京了事,最近回來了。”

金魚這才想起來,笑道:“原來是那位小侯爺,何止哪吒鬨海,簡直大鬨天宮,他怎麼又回來了?”

“這話說的,到底是勳貴後代,犯了錯給攆出去,立了功自然就回來了。”林泉笑說。

金魚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才要問是立了什麼功,不料林泉繼續說道:“但照我看啊,他在這京內也呆不了多久。”

“這又是什麼意思?”

“你可知道先前我陪著三爺,是在哪裡見到他的?”

“我怎麼知道?”

“是在金穀園!”

“什麼?他竟然在那裡!”金魚吃驚。

京城內人人皆知,這“金穀園”是一等的銷金窟,因為這是京城中最為有名的青樓煙花之地,裡頭的女子,就算是掃地的丫鬟,姿色都是上上之選,不知多少男人在裡頭拋了全部身家。

林泉笑道:“這可是個打架嫖賭樣樣精通的狠角色,這種不好惹的人物,回京後必然生事,我說他在京內是站不住腳的,可不是隨口亂說。”

金魚嘀咕道:“之前打了人給貶出京去,好不容易回來,難道脾氣半點兒沒改?”

“要不怎麼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呢,難得三爺跟他說了那麼許久的話,倒像是很看得起他似的,不知什麼緣故。”

金魚思忖問:“這個小侯爺叫什麼來著?”

林泉笑道:“說起他的名字又是很好記的,叫做李持酒。”

“李持久?”金魚睜大眼睛,“哦對,我記起來了,好像是這個名字。既然三爺對他青眼有加的,那希望這次他真的能‘持久’一些吧。”

金魚喃喃幾句,心裡卻又想起那兩個小廝的話,有些心不在焉。

林泉卻給他這句逗的哈哈大笑:“要論起這小侯爺在青樓裡的表現,倒是很對的起這個名兒的。”

李衾的南書房。

書房中坐著的,是兵部的張侍郎,張大人卻正問道:“三爺,這鎮遠侯才進京幾天呢,這花天酒地胡作非為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這是個難辦的刺頭兒,怎麼三爺卻要重用他?”李衾淡聲道:“瑕不掩瑜,隻憑他在雲南辦的那件差事,足見此人之能。”

雲南多山地,因為地處偏遠,朝廷管轄未免有不能到的地方,由此就滋生出許多的匪幫,搶劫殺戮無惡不作。

地方官或因實力不夠不敢招惹,或者也跟那些人有些勾連,一來二去,縱容匪幫勢力越發坐大,欺男霸女,殺人如麻,官兵幾度剿滅都給他們反殺。

之前李持酒給貶出京後便遠遠地發配在了昆明,他非但絲毫不改紈絝本色,反而變本加厲地發揚光大,到處拉幫結派,不知結交了多少狐朋狗友,整天吃喝嫖賭,偶爾調戲良家婦女,放狗攔路,飛鷹縛兔等等……無所不為。

一來二去,竟把昆明本地的惡霸勢力都給壓下去了,他反而成了新的地方一霸。

本來沒有人注意這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誰知就在半年前,李持酒悄而不聞地辦成了一件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的大事。

他竟混入了雲南最大的匪幫之中,且很得匪首的信任,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李持酒親手砍下了匪首的腦袋,一口氣殺了匪幫中十幾個大小的頭目,將寨子點燃。

他又事先跟一些心腹死黨通過消息,外頭那些人見了火光,一擁而入,裡應外合,天明之際,已經將整個匪幫千餘人儘數殲滅!

而李持酒他們這邊,加起來也不過是二百人不到而已!經過一番血戰,剩下的已經不滿五十人了。

天明官兵趕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滿目的斷肢殘骸,血流成河,地上幾乎沒有落足之處,就仿佛地獄之門打開,誤闖入了修羅之殿。

而在屍山血海中,李持酒跟他那幫殘存的死黨,正坦然自在地坐在屍體堆中,抱著酒壇子,狂歌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