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第41章

李持酒回到侯府的時候還是早上,等他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入夜了。

讓鎮遠侯意外的是,守在他身邊的居然是乘雲跟明值。

李持酒定了定神問道:“你姐姐呢。”

明值手中拿著一塊帕子,之前正給李持酒擦臉上的汗,聞言道:“姐姐害了風寒,太太說彆過了病氣給侯爺,叫她搬到隔院裡去住了。”

李持酒驀地皺了眉。

他記得之前自己在半是昏迷的時候,曾經聽過蘇夫人說了一些話,隻是好像沒有聽見東淑還過嘴之類。

李持酒道:“你怎麼在這兒?”

明值說道:“我幫著乘雲伺候侯爺。”

李持酒聞言笑了:“我用不著你伺候,且也沒事兒。”

“叫你姐姐來。”——這句話在李持酒嘴邊轉了好幾次,卻終於沒有說出來。

他按捺這股衝動,想要起身,卻又給太醫們製止了,太醫勸道:“侯爺且彆著急就起來,有些傷……比如在腰上的這一道,但凡動作必然會牽扯到傷口,若是反複綻裂要好就難了。恐怕還有性命之憂呢。”

李持酒皺皺眉。

先前他從宮內回來,的確正是弄的腰上的傷不好,但是真正讓他昏倒的原因,恐怕並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傷而已。

唇間嬌軟清甜的觸感仍在,李持酒微微閉上雙眼,心底出現的那雙帶著冷意的眼睛。

不知怎麼的,一看到那種眼神,他就要失控似的。

原本還能撐住的,卻因為一心要靠她更近些,弄的情難自禁,傷口綻裂了都沒有察覺。

此時此刻,李持酒竟也想見到那雙眼睛,可是……

腦海中的場景一轉,卻又出現在宮內跟李衾對話的情形。

李持酒不由笑了兩聲。

當時李衾猜的不錯,鎮遠侯所說的並不是李衾,或者說,並不僅僅是李大人而已。

畢竟李衾麵對“江雪”隻是有些短暫的意亂情迷。

而現成有個人,卻是坐實了那句話:

——哪怕知道是假的,都要撲過去死死攥住。

差點都以假亂真了。

幸而鎮遠侯的身體底子最好,兩天後,一些細碎小傷已經開始愈合了,那些棘手的,因為他還算聽話並未亂動,也正向好。

蘇夫人督促著府內的人,每日熬燉些湯藥給鎮遠侯送去進補,孫姨娘王姨娘也都各顯身手,儼然從姨娘成了廚娘。

李持酒非常賞臉,一概來者不拒。

把太醫們看的喜上眉梢:鎮遠侯這麼好的胃口,身體自然好的比一般人也更快些,他們也能很快回去順利交差了。

與此同時,李衾派人送了些人參魚膠補品等物。而除了李衾,英國公府的小公爺宋玉溪也親自來了一趟,送了些東西,這讓李持酒很覺意外。

宋玉溪卻道:“並不是我要來的,是景王殿下覺著你傷的不值

,特叫我來慰問,東西大多數也是王爺給的,希望你知道王爺的心罷了。”

李持酒忍不住笑道:“我以為小公爺怎麼居然這麼心胸寬廣呢。原來是王爺的美意。王爺的心我自然知道……不然小阮也不在我這裡了。”

說著便斜睨旁邊正捧了湯碗過來的小阮。

宋玉溪哼道:“你傷的這樣,竟還惦記著……怪道王爺還送你鹿茸呢。”

“哈哈,我可用不著那個,不如轉送給小公爺吧,”李持酒瞥一眼身側的小阮,笑對宋玉溪道:“你敢說你一點兒也沒惦記?我看你是假正經。”

小阮嗤地笑了。

宋玉溪抬頭看她笑的明豔照人,不由紅了臉,惱怒道:“鎮遠侯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罷了,告辭。”

李持酒見他要走,便笑著點頭道:“好歹是故人,幫我送一送吧。”

小阮嫣然一笑。

又隔兩日,蕭府也有人來到,也送的補品。

李持酒聽了原本正意外,那蕭府來送的管事卻笑說道:“侯爺容稟,原本是我們三爺特意交代的,這些東西,是送給貴府少奶奶的,聽說她最近病倒了,三爺很是擔心,還說改日得閒親自來看呢。”

李持酒聽了這話,眉眼一陣抽搐,終於說道:“好吧,我先替她收下了,回頭幫我多謝你們三爺。”

管事道:“侯爺客氣。”

等人去後,李持酒親自扒拉了一下那些東西,果然不愧是蕭家,這出手比李衾跟景王還要闊綽,送的不僅有人參燕窩等物,且還有上等海珠六顆,鑲寶石蕾絲黃金花冠,做工精致,像是內造禦用之物,李持酒嘖了聲:“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光明正大的勾搭?”

乘雲在旁看著,笑道:“不是說那天帶走了幾樣古董嗎?會不會那古董價值連城,所以蕭大人才……”

這句倒是提醒了李持酒:“不錯,多半兒是如此了。”他躊躇片刻,就叫乘雲捧了東西送過去。

半晌乘雲回來,說道:“少奶奶看著很高興。”

李持酒聽說她高興,自個兒卻不大高興了:“沒見識,他的東西就那麼好?”

在鎮遠侯養傷的這幾天中,東淑也來探望過兩次。

李持酒打量她的臉色,又是那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的,不過言語說話倒是溫柔體貼。

可總覺著這體貼裡透著一份難以言說的疏離,溫柔的也假模假式的。

他還是喜歡她跟被激怒了的小貓似的伸出爪子撓人的樣子,覺

著那才是真的她。

但是那個失控的吻卻驚醒了鎮遠侯,他以為的“真”,正是最頂級的“假”罷了。

而他卻為了這點鏡花水月,頗有飛蛾撲火的意思。

一想到這個,心火都消了。--

李持酒養傷的這幾天,天氣漸漸冷了下來,將入秋了。

因為李持酒受傷耽誤,朱家的親事推到了開春兒三月裡,這幾天,朱家時常有人來,但一直都是蘇

夫人接洽。

這天,朱姨媽親自來了,同蘇夫人閒話了一陣家常,因總不見東淑,便問起來。

蘇夫人道:“她的身體向來是那樣不爭氣,尤其是一春一秋,最容易犯毛病,最近病的起不來,家裡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得在我手裡操持。”

朱姨媽便笑道:“彆急,等你外甥女進來,您自然就多了個膀臂了。”

蘇夫人果然喜形於色。

朱姨媽又問道:“我記得一開始帶了若蘭來,你們這少奶奶的身體就不好沒出來相見,還是若蘭親自去見了她的,怎麼這麼長時間了竟沒有多大起色?”--

蘇夫人道:“她根基就不好,補藥之類的都不缺她的,每天燕窩人參跟吃飯似的,有什麼用?”

朱姨媽嘖嘖歎道:“阿彌陀佛,這得多少銀子的花費?不過話說回來,花多少都不算什麼,好歹人要見是,總不能白填了是真。”

其實東淑所吃的人參燕窩,多都是蕭憲那邊送來的,以及李衾給的用不了的,李持酒叫熬燉了給東淑和蘇夫人用,蘇夫人雖嘀咕了幾句,到底也照辦了。

此刻聽朱姨媽這麼說,她不便說彆的,隻哼道:“誰說不是呢。”

朱姨媽見她毫不掩飾,顯然是不喜歡江少奶奶,她見屋內沒有彆人,便湊近了低低的又道:“要真的是個無底洞,總是往裡填也不是辦法,何況病拖延著,對她自個兒也不好……可惜,說句傷陰騭的話,倘若真的痛痛快快的去了,等若蘭進門,豈不是妥妥的正房了?也更名正言順些。”

蘇夫人雖然並不喜歡東淑,可是也沒有就想到這個地步,當下忙念了一聲佛:“這話可說不得。”

朱姨媽笑道:“我隻是不把姐姐當外人才這麼說的,又不是當真,隻是一句玩笑話。”

蘇夫人歎了口氣,說道:“若說我這個媳婦,倒有聰明過人的地方,可是有時候又很叫人不喜歡,覺著她聰明厲害的過頭了,不是個正經做媳婦的樣子。”

朱姨媽道:“我聽若蘭說起她,倒總是稱讚說性子溫柔,人很好的。”

蘇夫人哼道:“看著是溫溫柔柔的,其實也是個厲害角色……說來我也覺著奇怪,以前沒進京的時候沒覺著她有多厲害,反而可憐巴巴的,自打進京,時時刻刻跟換了個人似的,竟叫我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