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2)

第48章

原來,這聲音赫然正是李衾。

東淑抬手要去碰車窗簾,卻又停了下來。甘棠看了她動作,便湊近低低道:“姑娘,是李大人呢。”

東淑抬手製止了她,隻側耳細聽。

卻聽李持酒道:“啊……是李大人,您怎麼在這兒?”

李衾道:“今日有事要往蕭府去一趟,這是蕭府的馬車,你如何也要攔著?”

李持酒笑了兩聲,道:“回大人,原本有人檢舉,說是蕭府的馬車給人偷走私用了,所以懷疑這馬車來路不正。”

東淑在車中聽著這句,皺眉之餘嗤地一笑,知道李持酒今兒是特意來找茬的。

多半是他知道了自己今日要去蕭府,所以才來找她的晦氣,不然的話哪裡會這麼巧就遇上了。

忙聽李衾怎麼答,隻聽外頭李大人道:“休要胡鬨,你沒看到車邊隨行的都是蕭府的人嗎?還不退開。”

李持酒道:“李大人,做事當有始有終,下官來都來了,自然要確鑿落實一下,不知這車內是蕭府的哪一位呢?”

車中,東淑聽到這句暗帶針對的話,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李衾未答,蕭府隨行的侍從道:“回侯爺的話,我們是奉三爺的命,請了貴客去府內赴宴的,不是什麼可疑之人,還請侯爺高抬貴手,彆耽誤了時辰才是。”

“什麼貴人,又什麼時辰,說的倒像是要去拜天地,”李持酒哼地一笑:“我不管是什麼貴客,你說不出她的名姓,那我便自己去問如何?”

蕭府的人很機靈,也早瞧出了李持酒是故意針對來的,若是換了彆的人,哪裡敢上趕著尋蕭府的晦氣,且若是彆人,蕭府的這些人也都不放在眼裡。

隻是早聽說這位小侯爺脾氣最壞,是個不能惹的狠角色,所以蕭府的管事並不敢直言嗬斥,隻是同他周旋著說話。

聽李持酒說了這句,這人遲疑著不答,卻看向李衾。

李持酒卻也正看向李衾,偏偏笑道:“李大人,你莫非知道?你要知道,你告訴下官一聲也成。畢竟您是大人,我聽您的。”

目光相對,兩個人一個似烈火刀鋒,氣焰熏天,另一個卻是自始至終都不動聲色,沉靜如海。

“鎮遠侯,”終於李衾道:“你的性子,是永遠改不了了是不是。”

李持酒笑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嘛,李大人最懂我。”

這會兒正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已經有許多過路人駐足觀望,都好奇是出了何事。因為看到五城兵馬司的人馬,並蕭府李府的人數不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

李衾淡淡瞥了一眼周圍看熱鬨的百姓們,道:“我是懂你,所以你我都清楚,你今兒若不知車內的是誰,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李持酒聽了這句後,先是微怔,繼而仰頭笑了起來,道:“李大人,你果然懂我。”

他笑了一聲又停下,道:“可我有一點不解的是

,李大人應該是偶然遇到這輛馬車的吧,又沒見到裡頭的人,那您是怎麼知道車內的到底是誰呢?”

李衾之所以知道,自然有他的原因。

但見李持酒這樣問,李衾道:“我不需要跟你解釋。讓開!”

“若我不肯讓呢,”李持酒竟毫無畏懼,揚眉看著李衾道:“是不是如上回在宮內所說的,仍是把我踢出京城去呢?”

李衾沉沉道:“照你這麼行事,就算我不動手,你也很快待不住了。”

“嗯……那我倒要看看,這次又是誰把我弄出去……”李持酒說到這裡又嗤嗤地笑了起來:“所以李大人若是不介意,我要去看看這轎子裡到底是什麼矜貴人物了,還勞煩大人您親自為她護駕。”

“放肆。”李衾眼神微變:“鎮遠侯,不要作死。”

兩人對峙的時侯,卻聽馬車裡有個聲音道:“既然侯爺是奉命行事,名正言順,要看又有什麼難的。”

說話間,車門給從內打開。

甘棠跪坐在門邊上,車內正中坐著的卻是盛裝麗容之人。

東淑錦衣鳳釵,長睫低垂,端然而坐,並不看任何人。

李持酒盯著車內的東淑,有刹那的恍神。

在他印象中,“江雪”很少穿些華貴的衣裳,多數都是家常素淡的。

像是今日這般盛裝打扮更是不曾有過,就在驚鴻一瞥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是李持酒不知道的是,在他旁邊的李衾,儼然卻有同感。

方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忽然間不約而同的偃旗息鼓沉默無聲了。

直到東淑淡淡道:“敢問侯爺看完了嗎?”

李持酒想回答,可不知為什麼嗓子眼繃緊的,竟有些說不上來。

東淑道:“若是看過無礙,就請放行吧。多謝。”

她微微垂首欠身示意。

甘棠在旁邊,見狀忙傾身將車門又輕輕地關上了。

自始至終,東淑居然從沒有看過外頭一眼。

馬車終於得以繼續前行。

車內,東淑總算是輕輕地籲了口氣。

甘棠的臉色也不大好,悄悄地說:“姑娘,怎麼侯爺偏偏跟咱們狹路相逢,還這麼不依不饒的,是真的跟李大人說的似的,侯爺是故意攔路的?可是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得到消息?”

她說了這句,琢磨著又道:“可就算知道了這件事又怎麼樣?乾嗎要攔著咱們啊?”

東淑

道:“誰知道他呢。”

甘棠道:“幸好還有李大人在……隻不知李大人是不是先走了。”說著就偷偷地掀起簾子一角看出去。

忽然她麵露喜色,小聲對東淑道:“原來李大人還隨行著呢。”

東淑忍不住稍微低了低頭往外瞧了眼,果然依稀看到墨藍錦袍的一角。

目光上移,掠過腰間的雲龍玉帶,便見那枚金烏佩跟一個荷包在腰側墜著,隨著馬背顛簸,也微微地起伏晃動。</確實是李衾無疑了。

忍不住再往上看,卻是很寬厚端直的背影,肩頭擔著凜冽的滄桑,秋風的薄涼裡,卻又帶幾分若有似無的眼熟的暖。

東淑看著李衾馬背上的身影,忽然皺眉。

--

她慢慢地回過頭來,抬手在額頭上輕輕撫過。

他的背影隱隱地竟透著些親切熟悉的感覺,不像是錯覺而已。

真是奇怪。

東淑搖了搖頭,不肯讓自己多想。

馬車在蕭府門口停住,李衾那邊先下了馬。

早有蕭府的下人過來迎著,李衾卻並不著急入內,隻住了腳,若有所思地回頭看。

正那邊甘棠也下車扶著東淑落地。--

東淑抬眸,兩個人的目光隔著空遙遙地碰在了一起。

短暫的一對後,李衾便悄然地又將目光移開了。

就好像剛剛的四目相對隻是一個不經然的意外。

但是彆人雖不知,又豈能瞞過他的本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