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2 / 2)

李衾一愣之下忙又撤手:“抱歉……我隻是不想讓他們看見你我都在這裡。”

東淑道:“那李大人藏起來就行了,如今連我也鎖在這裡可怎麼辦?”

李衾淡淡一笑,並不回答。

原來李大人雖然不想讓蕭府的人發現他在東淑房中,可也不想讓人看見眼前的“江雪”也在這裡,畢竟又會有些不必要的嚼舌,他可不想讓蕭東淑的舊居再跟不相乾的什麼人牽扯在一起。

李衾環顧周圍,道:“既然不能走門,到底還有窗戶。”

東淑笑道:“李大人高見,聽您的話,倒像是熟門熟路,做慣了的。”

李衾一窘,繼而繃著臉道:“江夫人,請你不要口沒遮攔。”

東淑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膽子便越發大了起來,見他冷著臉,便道:“我也沒說什麼,隻是稱讚你!你罷了。”

她說了這句,倒也擔心甘棠找不到自己忙亂起來,便跑到窗戶邊上,抬手去打那窗栓。

隻是這窗戶大概是有日子沒開了,木栓竟有些緊的,她弄了一會兒隻抽了一小段。

正著急,身後李衾走過來,從旁探臂:“我來。”

“我說什麼來著,李大人果然……”那“熟門熟路做慣了”幾個字忙壓住,改口道:“果然利落。”

李衾斜睨她一眼,不知怎麼竟有點牙癢癢。

東淑小心地把窗戶開了一角,往外張望:“好像都走了。”

隻是這窗戶未免太高了,東淑掂量了一掂量,她倒是可以往外爬,隻是姿態有些難看,給李大人看見了自然不雅。

李衾發現她的眼睛骨碌碌的,立刻會意:“不許你再碰這屋內的任何東西!”

東淑抬頭看向他,驚訝於他的洞察力這樣強,於是解釋道:“我隻想搬凳子……不然可怎麼出去呢?”

李衾歎了口氣,將她往旁邊拉開了一步:“等著。”

他吩咐了這句,手在窗沿上一摁,又回頭道:“不許動!”好像生怕她在屋內大鬨天宮,把這屋子都毀了似的。

東淑衝著他的背影聳了聳鼻子,卻就在這極快的瞬間,李衾身形一晃,竟然萬分乾淨利落的從窗內翻了出去!

他的動作這樣快且敏捷,東淑隻看到藍色的影子閃爍,他的人已經如風似的躍了出去。

東淑愣在當場,不敢置信。

李衾雙腳落地,拂袖轉身,見東淑愣愣的在床內看著自己……這樣的打扮,這樣的容貌,又是在蕭東淑昔日的閨房,真是不讓他橫生綺念都不成。

李衾無聲一歎,探臂道:“過來。”

“乾什麼?”東淑忙問。

李衾道:“我帶你出來。”其實他可以抱著她跳出來的,隻是覺著那樣太親密了,所以隻能用這種方法。

東淑看看李衾,又看看他張開的雙手,總算明白了他是想把自己“搬”出去,她即刻心生退意:“這、這不大好吧?我還是去搬一張凳子……”

“你敢!”李衾眼睛眯起。

!東淑為難地看著他:“凳子又不會摔碎……”

“你到底走不走?”李衾瞪向她,“很快就有人來了!你是不是想讓人看到你在這兒?”

東淑努了努嘴,勉強往前走了一步,又遲疑地看李衾。

那張開的手掌斜插東淑的肋下,在她的纖腰上輕輕地一握。

忽然間李衾心中一震,原來他的雙手合圍起來,這纖腰居然隻有這一握之細!

李衾暗中調息,手上稍微用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東淑“抱”了出來。

將人放在地上,李衾才撤手,回身將窗戶重關了起來。

李衾又恢複了那種淡然不驚的神色,道:“趁著沒人來你去吧,大門的鎖他們沒有上。”

東淑正有些赧顏,當即也顧不上問他為何知道,隻忙答應:“那、那我先走了。”

她轉身提著裙擺往台階下奔去,下了台階後又回頭看向李衾:“今兒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李大人以後若還想來,隻管來。”

他緬懷亡妻的心意,她還是能體會的。

李衾喉頭動了下,卻終於無言。

眼睜睜地目送她出去了,李衾才幽幽地長歎了聲。

他獨自一人,負手踏過院中散落的桂花蕊,出了院門,重新將院門上了鎖,打量無人經過,東淑也走的不見人影了,這才往外而去。

出了蕭府上了馬兒,李衾才有機會回想剛才在蕭府跟東淑的偶遇。

李衾本來懷疑,一定是蕭憲教過江雪什麼,比如東淑的脾氣,喜好,甚至舉止動作。

可是回想起來,那人的一顰一笑卻全似天然,毫無造作痕跡。

何況蕭憲既然否認了,那他就一定沒有做過。

既然這樣,又是怎麼一回事?

何況她居然又去了東淑的閨房,按理說她才是第二次進蕭府,沒有人帶著的話,是不可能這麼順利地找到東淑居處的。

這一個個的謎團在他心裡醞釀,讓李衾神不守舍的,一直回到兵部,進了正堂院落座,還沒有回神。

金魚兒給他沏了茶來,忽然掀動鼻子:“好!好香啊。是什麼香氣?”

李衾這才回過神來,果然,有一縷淡香縈繞不退。

細細一想,好像是從路上就有了的,隻是竟沒有留意。

他左右查看了一番,終於發現,原來香氣來於自己的右手。

但李衾竟不知道是從哪裡沾染的這股香,莫非是之前在東淑的閨房裡不知碰到了什麼?

一念至此,他竟不由自主的把手攏在唇邊,沉醉似的輕輕嗅著那股清香氣。

今兒對他來說,真是很難捱的一天。

他到蕭府給老太太磕頭,這是從東淑還在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逢年過節或者是老太太的壽辰等,他都會陪著東淑回來進內磕頭,縱然是東淑去了,這規矩他也並沒有因而削除。

李衾早聽蕭憲說老太太有些迷糊了,隻是想不到竟到了這般地步。

更想不到“江雪”居然膽敢假扮東淑,甚至讓老太太誤以為真,還說了那麼多動情的話。

隻是老太太的話越是熨帖暖心,聽在李衾的耳中,因為斯人早已經逝去了,那種“不可再得”的痛苦便越是加倍。

當初種種尋常,現在卻都是銘心刻骨。

加上又跟蕭憲吵了那一場,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本是要出府去的,隻是心裡總像是空缺著,便趁著人不備,自己拐彎抹角的,悄悄地到了東淑的舊日閨房院落。

李衾本是想獨自一個人,在這裡懷念亡妻,或者得些慰藉的。

卻偏偏的又遇上了他避之不及的那個人,橫生波瀾。

他的心從進蕭府,到出來的時候,都是含著一團的悲苦。

直到現在嗅到手上的清甜香氣,像是桂花的香甜,也像是昔日東淑身上的淡雅清香,他的心才略略的有些得了撫慰般,甚至有一縷歡悅。

正在身心放鬆之時,李衾突然一震。

他睜開微閉的雙眼,驚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然後忙將手從唇間挪開!

他想起來這香氣是從何而來了,——當時自己在東淑房中,看到那個人進門,一驚之下擒住了她的手,這莫名的暗香,必然就是在那時候沾染上的。

且就是這隻手,當時牢牢地壓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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