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2)

第58章

蕭憲出了彆院,門口已經準備好了轎子。

躬身進轎的時候,蕭大人隻覺得自己的後腰鈍鈍地疼了一下。

他整個人僵了僵,終於還是忍著這股痛,慢慢地入了轎內。

這些日子蕭憲本來就身心交瘁,更加上昨兒為了追東淑,策馬狼狽而行,回來後又日夜照顧她身邊,完全把自身置之度外。

直到此刻稍微放鬆下來,才覺出身上各處隱隱不適,比如腰上,比如雙腿,連手臂也像是給人敲打過,一節兒一節兒的疼。

也許是因為昨兒緊握馬韁繩的緣故,或者是抱東淑……甚至是親手擎著藥碗喂藥、替她擦臉等等動作,畢竟皆有可能。

但就算是身上的疼痛,卻也比不過他心裡的歡悅。

的確,沒有什麼比妹妹“失而複得”更叫他愉快的了,簡直能治百病。--

雖然身體還在叫苦,蕭憲的臉上卻透出了春暖花開的笑意,那一團的歡喜在他心裡醞釀,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放聲對天下告訴這個喜訊。

可又偏偏不能說。

蕭憲當然知道,這種事情,除了他跟老太太這樣最血脈相關的親人外,其他的人很難相信,甚至絕不會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的駭異之事。

就算是他自個兒,豈不是也經過了重重疑慮跟考量?想當初他甚至懷疑東淑是有什麼企圖的模仿妹妹,所以在東淑說起要出京的時候,他才沒有十分的阻攔。

李衾說他之所以要親自送彆東淑,是因為他深信世間隻有一個蕭東淑。

其實蕭憲明白,因為當時他的心情跟李衾一樣,都是想要徹底放手,免得庸人自擾。

誰知……那一封手書,徹底扭轉乾坤。

其實當時蕭憲追出去,隻是不想“錯過”,並沒有就徹底相信東淑就是東淑,直到昨晚東淑醒來後,兩個人的相處,兄妹兩人的情分、多年來相處的那種天然的情意,相處的氛圍,他又豈能弄錯?

蕭憲心中那殘存的一點薄冰都給融化了,他在心裡極為大聲的告訴自己:那是東寶兒,是他的妹妹!

轎子有條不紊的前行,蕭憲心中也如雲海湧動般出神。

直到轎子突然毫無預兆的停住,蕭憲猝不及防,身形一晃,又感覺到後腰跟雙腿疼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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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蕭憲倒吸一口冷氣,才要出聲喝問,就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笑嘻嘻的:“是蕭大人的轎子嗎?”

“是誰,”蕭大人定神一想:“是……鎮遠侯嗎?”

“正是我,”轎子外,是李持酒又道:“給蕭大人請安啊。”

蕭憲眉峰皺蹙,因金穀園之事,他本來就對鎮遠侯大有不滿,忽然間又想起李持酒曾經是東淑的“夫君”,雖然如今和離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視作掌上寶貝的妹妹,竟然在這個魔王的手裡給磋磨過,他

心裡就恨癢的很了,如五爪撓心。

“請什麼安?”蕭憲冷哼了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後麵這句他的聲音並不高,想必李持酒並沒有聽見,因為李持酒絲毫沒有驚惱的意思,反而又帶笑道:“是這樣的,我正在帶人巡邏呢,誰知就看到了蕭大人您的轎子,所以特意過來打個招呼。”

蕭憲本來不想見他,聽到這裡,便低咳了聲。

留春會意,立刻上前把轎簾子掀開了幾分。

蕭憲從轎子裡微微歪頭看過去,果然瞧見李持酒就在轎子前麵兒,一身靛藍錦袍,腰間蹀躞帶,掛著一把腰刀。頭上也仍沒戴官帽,長發用銀冠束在發頂,散發如瀑灑落肩頭。

在他身後遠遠的是幾匹馬,隨行的侍衛等都原地不動待命。

跟那傍晚金穀園相見時候的落拓無羈不太一樣,此刻的鎮遠侯滿臉無辜,眼睛放光似的正也瞧著蕭憲。

蕭憲哼道:“鎮遠侯,我跟你無親無故的,你這麼殷勤做什麼?這些規矩禮節,跟兵部的李大人行去!他才是你的恩人。”

李持酒看他露了麵,便往前又走近了幾步,仍是笑道:“我過來招呼,是因為之前金穀園那件事兒,是我一時衝動辦差了,惹了大人不喜歡,此後心裡一直過意不去,想著得當麵兒給大人賠個不是呢。”

蕭憲更是意外,凝神看了李持酒半天,卻見他認認真真的,不像是輕薄胡說。

事後蕭憲其實也知道了真相,明白當時李持酒是為了江明值,雖然他行事太過驚世駭俗,叫人喜歡不起來。

隻是也清楚鎮遠侯向來頑劣,百無禁忌的,所以也沒指望他真心悔過或者怎樣,沒想到今兒居然巴巴的來致歉。

其實若不是因為東淑,蕭憲對於鎮遠侯李持酒也什麼偏見。

畢竟蕭大人也不是個流於凡俗的人,他也是個不拘一格的,深知鎮遠侯性子雖難馴,卻的確是個能人。

如今見他賠罪,蕭憲淡淡道:“你要真心這麼想,就是你的造化了。”

李持酒忙道:“當然,蕭大人那麼苦心教誨我,我若不領情,豈不是個無藥可救的蠢人了?”

蕭憲忍不住挑眉。

那天金穀園前他是罵了李持酒一番,且又威脅了李持酒幾句的,若說是“苦心教誨”,卻是半點兒也不沾邊。

蕭憲看著鎮遠侯,不由笑道:“你今兒是怎麼了?這麼懂事起來。”

李持酒道:“我原本就知道誰是好賴人,真心對我好

的,我自然不會違拗。”

蕭憲哼了聲,臉上的笑意希微。

畢竟他今兒的心情極佳,又見鎮遠侯像是真心實意的,便緩緩道:“你若真懂,那非但是你的造化,也是……李尚書的造化了。”

李持酒笑道:“是,我自然會謹謹慎慎報答李大人跟蕭大人的。”

“我卻不敢當,”蕭憲一抬手,又道:“說來我也聽說了,這些日子你做的很不錯。”

他的心結鬆開了,也肯說

兩句好話。

不過雖是好話,卻也是實話。

自打李持酒進了五城兵馬司後,他是個勤快之極的人,精力充沛,一天到晚帶著士兵各處巡邏,就算不是自己管轄的地盤,也每每能夠過去溜達一圈。

起初還有人試圖乾涉,但是嘗過鎮遠侯的拳頭後,便都乖乖的俯首帖耳,唯命是從了。任憑他帶兵從東城呼嘯而到西城,然後從西城穿梭而去北城、南城,一概的暢通無阻,不敢攔擋。

鎮遠侯又是個才進京的,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似的,那些循規蹈矩的小老百姓他自然不去碰,可是那些平日裡為非作歹、在本地稱王稱霸的地痞流氓、乃至世家貴宦中的紈絝子弟,可就遭了秧了。

那些地痞都是地頭蛇,就算是朝廷衙門裡也有內線關係的,世家子弟更加不消說,就算犯了事……家裡隨便的打個招呼,那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然後因為鎮遠侯的出現,一切都翻天覆地了。

他就像是一隻從彆的地方過界的猛虎,又像是一頭新來的鷹隼,見到比自己囂張的,就要過來撕咬打鬥一番,而“撕咬”的結果,往往是對方“皮開肉綻”,跪地投降,再狂妄不服的也一概給他打的服氣。

鎮遠侯又是才進京,沒什麼門路關係的,且又是這個脾氣,所以竟是誰的麵子也不給,那些人縱然找去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也是無能為力的,畢竟這位主兒曾是進過內侍司,皇上跟前也依舊全身而退的。

這樣連續下來,鎮遠侯可謂是“打遍京城無敵手”了,向來作威作福的那些,都給他剪除掃蕩一空,或者打的無法還手如縮頭烏龜,或者直接跪在他跟前,拜為“大哥”,一如當初在昆明城的情形。

首惡都給剪除了,如此一來,京城內的治安忽然空前的良好。

尤其是那些百姓們,素日裡上集市上收斂錢財,欺壓他們的那些地頭蛇都乖乖的夾了尾巴,不敢再為所欲為了,因此這些小老百姓暗中都稱讚鎮遠侯,就算有人說起李持酒是個殺人如麻的魔王,又愛風流等等,那些百姓們都不在乎,反而替他說話。

比如有人鄙夷說李持酒逛青樓,不是正經人所為,便有人說:“去逛窯子又怎麼了?你難道不想逛?隻是你兜裡沒錢罷了!你若有兩個錢兒隻怕跑的比誰都歡!”

又有人笑道:“光跑得歡又有什麼用,那也得有本錢的,平常的人逛個一兩回就腰酸腿軟爬不起來了,哪裡像是咱們小侯爺,依舊的龍精虎猛,怪不得能夠把那些惡人都打趴了,一概不敢再呲

牙呢。”

“聽說之前在雲南的時候,侯爺一個人就剿滅了數千的山賊……叫我看,朝廷裡若是這樣的人多一些,咱們的日子才好過。”

蕭憲畢竟是吏部尚書,吏部底下也有許多負責考核官員的,以及暗中查訪的觀察等,這些事跡他自然是很清楚的。

此時李持酒聽蕭憲這般說,竟很謙遜的笑道:“多謝蕭大人誇讚,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隻是分內之事罷了。”

蕭憲打量他的神色,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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